規則風暴的咆哮在地下設施的牆壁間回蕩,如同被困的巨獸掙紮嘶吼。陳末站在觀察窗前,注視著外麵肆虐的能量亂流。暗紫色的規則閃電在沙地上犁出深深的溝壑,空氣中漂浮的結晶碎片被撕扯成更細微的粉末,整個天地仿佛都在經曆一場殘酷的分解與重組。
“這場風暴比我們之前記錄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韓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遞過一個數據板,上麵顯示著規則濃度的實時監測數據,“永恒沙漏的穩定性正在加速惡化。”
陳末接過數據板,上麵的曲線呈現出令人擔憂的陡峭坡度。按照這個趨勢,恐怕不需要七天,沙漏就會完全失效。
“你們之前嘗試突破第二層防禦,具體遇到了什麼?”陳末問道,目光仍未離開窗外混亂的景象。
韓嘯的表情變得凝重:“那是一道規則屏障,任何強行突破的嘗試都會導致規則反噬。我們損失了一名隊員——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死亡,而是他的存在被規則徹底抹除,就像從未在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這種描述讓陳末想起了上古文明記載中的“存在消除”,一種極為危險的規則現象。第七區確實遇到了他們無法理解的力量。
“之後我們嘗試了各種技術手段,包括規則共振器和頻率調節裝置,但都失敗了。”韓嘯繼續道,“屏障似乎能感知我們的意圖,任何帶有強製性的方法都會觸發它的防禦機製。”
小芸不知何時來到了兩人身邊,她的眼睛望著風暴深處,仿佛能穿透那些混亂的能量,直視永恒沙漏的本質。
“因為它需要理解,而不是征服。”她輕聲說道,手指無意識地在觀察窗的玻璃上劃著某種圖案,“守鐘人守護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種平衡。隻有理解這種平衡的人,才能通過考驗。”
韓嘯注視著小芸,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我們監測到的規則低語,就是來自這個‘守鐘人’?”
小芸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但不全是。低語是沙漏本身的呼喚,是規則的共鳴。守鐘人隻是……其中的一個聲音,最清晰的那個。”
風暴的咆哮聲漸漸減弱,暗紫色的閃電頻率也開始降低。規則的亂流正在平息,沙地重新顯露出它扭曲而詭異的輪廓。
“風暴即將結束。”韓嘯轉向陳末,“按照約定,我們應該開始準備第一次聯合探索。我建議各派出五名成員組成先遣隊,其餘人留守作為支援。”
陳末思考著這個提議。十人的隊伍規模確實適中,既不會太過臃腫,又能應對多數突發情況。但他對第七區的信任仍然有限。
“我同意先遣隊的規模,但人員配置需要調整。”陳末說道,“我們這邊由我、小芸、張曉和林鋒參加,趙青和李瑤留守。你們呢?”
韓嘯似乎預料到這個安排:“我和三名技術專家,外加四名安保人員。我們需要足夠的技術支持來記錄和分析規則現象。”
“四名安保人員過多,兩名足夠。增加一名規則學專家,如果你們有的話。”陳末堅持道。
韓嘯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同意:“好吧,就按你說的。我們有一名規則學教授,他可以加入。”
兩小時後,規則風暴完全平息。兩支隊伍站在設施出口處,做著最後的準備。外麵的沙地已經被風暴重塑,原本的地形發生了顯著變化,隻有遠方的永恒沙漏依然矗立,在扭曲的空間中若隱若現。
“通訊設備在規則異常區隻能短距離使用,超出五百米就會受到嚴重乾擾。”韓嘯的副官向兩隊成員分發著特製的通訊器,“如果走散,立即返回最近的安全點,不要冒險深入。”
陳末檢查著自己的裝備。除了常規的生存物資,他還帶上了光芒之民贈送的規則穩定裝置和那件隱身鬥篷。張曉則攜帶了多種規則監測設備,準備記錄沿途的規則現象。
“記住,”陳末在出發前低聲提醒隊員們,“保持警惕,不要完全相信第七區的人。但也不要主動挑釁,除非必要。”
林鋒默默檢查著武器,點了點頭。張曉調整著設備參數,小聲回應:“明白。我會注意他們的技術手段,看看能學到什麼。”
小芸站在陳末身邊,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清明,仿佛與守鐘人的連接在風暴過後變得更加穩固。
隊伍終於出發,踏入剛剛經曆規則風暴洗禮的沙地。腳下的結晶碎片發出不同於以往的聲響,更加清脆,也更加雜亂。空氣中的規則壓力明顯增強,每個人都感到一種無形的阻力,仿佛在深水中行走。
“規則濃度比風暴前上升了百分之三十。”張曉看著手中的監測儀,語氣擔憂,“這種增長速度不正常。”
韓嘯隊伍的規則學教授——一位年約六十、頭發花白的學者——湊過來查看數據:“令人震驚。按照這個速度,三天後這裡將不再適合人類生存。”
陳末在規則視界中看到的景象更加直觀。規則脈絡如同充血的血管,膨脹而紊亂。永恒沙漏方向傳來的規則流時強時弱,極不穩定。而那些低語,此刻變得更加清晰,仿佛說話者就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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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約一公裡後,他們遇到了第一道規則屏障。它像一麵透明的牆壁橫亙在沙地上,牆後的景物微微扭曲,如同透過火焰看到的幻影。
“這是我們之前遇到的第一層防禦。”韓嘯示意隊伍停下,“上次我們通過技術手段暫時中和了它,但方法可能不再有效,因為規則環境已經改變。”
張曉和第七區的技術專家開始部署設備,試圖分析屏障的特性。但監測儀器剛靠近屏障,就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規則結構自上次之後完全改變了。”一位第七區技術員沮喪地報告,“之前的頻率密鑰已經失效。”
陳末閉上眼睛,將意識沉入規則視界。屏障在他眼前呈現出複雜的規則編織結構,像一張巨大的蛛網,每個節點都在微微脈動。他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智能——這不是固定的防禦機製,而是能夠學習和適應的活體係統。
“小芸,”陳末輕聲問道,“守鐘人有沒有告訴你通過的方法?”
小芸走上前,將手掌輕輕貼在屏障表麵。令人驚訝的是,屏障沒有排斥她,反而在她觸碰的位置泛起了柔和的光芒。
“它需要答案。”小芸閉著眼睛,仿佛在傾聽什麼,“一個問題,關於平衡。”
“什麼問題?”韓嘯急切地問道。
小芸沉默片刻,然後複述道:“‘當兩個世界相遇,是選擇排斥,還是融合?’”
第七區的規則學教授若有所思:“這是個哲學命題,還是實際的選擇?”
就在這時,屏障表麵開始浮現出複雜的符號。陳末立刻認出這些符號與設施中石製平台上的圖案屬於同一種係統。
“這不是選擇題,”小芸的聲音變得空靈,“而是理解題。需要展示我們對兩個世界關係的理解。”
陳末思考著這個問題背後的含義。迷霧現象的本質就是兩個世界的接觸與融合,而人類至今的反應無非是抵抗或屈服。但守鐘人似乎在尋找第三條道路。
他回想起在星圖上看到的錨點網絡,那些連接不同世界錨點的光絲。那不僅僅是物理連接,更是規則的交流與平衡。
“展示規則編織的能力。”陳末突然說道,“不是對抗,也不是順從,而是理解後的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