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仁和社區醫院,霧氣似乎比來時更加粘稠沉重。
隊伍中多了一個蘇晚晴,她背著一個從醫院搜刮來的、裝滿基礎醫療器械和珍貴藥品的背包,眼神雖然依舊帶著驚魂未定的疲憊,但步伐卻異常堅定。
陳末左臂的烏青在“活性細胞再生凝膠”的作用下已消退大半,雖然活動仍有些滯澀,但那股陰冷的侵蝕感已被壓製下去。
“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片區域,”蘇晚晴警惕地環顧四周,“‘清道夫’的人活動頻繁,醫院裡的物資他們不會輕易放棄。”
陳末點了點頭,他的目光投向地圖上下一個可能的落腳點——一座位於河對岸的廢棄水處理廠。
那裡建築堅固,結構複雜,易於防守,而且有獨立的備用水源雖然現在可能已無法飲用)。
要到達對岸,最近的路徑是前方一座橫跨河麵的公路橋。橋體在迷霧中若隱若現,如同通往未知的灰色巨獸脊背。
然而,就在他們踏上橋頭引橋的那一刻,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瞬間攫住了所有人。
聲音消失了。
不是寂靜,而是一種……被抽離了所有回聲和背景音的、絕對的“靜”。
腳下踩踏路麵的聲音,衣物的摩擦聲,甚至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都變得異常清晰,卻又仿佛被限製在極近的範圍內,無法傳播出去。
橋下的河水依舊在流淌,卻聽不到絲毫水聲,視覺與聽覺產生了令人眩暈的割裂感。
“不對勁!”林雨第一個停下腳步,複合弓瞬間舉起,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前方被濃霧籠罩的橋麵。
陳末抬手示意隊伍停止,他凝神感知,左臂那剛剛平複的傷口處,竟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與某種無形之物產生共鳴的刺痛感。
與此同時,視網膜上那冰冷的藍色文字無聲浮現,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警告!您已踏入規則詭異:回響走廊變異體)!】
【規則描述:該區域扭曲聲波與空間感知,形成無限循環路徑。所有試圖傳達給隊友的、與‘方向’、‘位置’、‘路徑’相關的語言信息將被扭曲或屏蔽。視覺參照物不可信。】
【破解方式:需依靠非語言方式建立絕對信任與精準同步,於循環節點處,以截然相反的邏輯方向同時發力,方可打破回響壁壘。】
不是之前那種依靠核心載體維持的詭異,這是一個更純粹、更依賴規則本身運轉的“領域”!
“我們……好像又遇到那種東西了。”
張強聲音乾澀,掌心的火焰不安地跳動著,光芒似乎也被周圍的“靜默”所吞噬。
陳末迅速將情報信息以最簡潔的方式通過手勢和在地上快速書寫)告知了核心成員。當聽到“語言信息被扭曲”時,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無法用語言溝通方向,在這充滿誤導的循環中,幾乎是致命的。
“當語言失去效力,信任便需要找到新的載體,行動將成為我們唯一的語言。”
陳末用堅定的目光掃過每一張惶恐的臉,用手勢傳達著這樣的信息。
他嘗試著說:“向前走。”但落在隊友耳中的,卻可能變成“向左轉”或含義模糊的雜音。
反之亦然。
他們被迫退回了橋頭。但身後來時的路,也仿佛被無形的牆壁阻斷,無論怎麼走,最終都會回到這個橋頭起點。
他們被困在了一個以橋頭為中心、範圍不明的環形空間裡。
幾次嘗試突圍,都以失敗告終。
視覺看到的道路是直的,但身體感知和最終結果都表明他們在繞圈。王鐵柱試圖用斧頭在路麵上留下刻痕,但下一刻,刻痕就可能出現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
大牛氣得想要大吼,聲音卻如同撞在棉花上,無法有效傳遞憤怒,反而加劇了自身的焦躁。
絕望的情緒開始如同迷霧般滲透。無法溝通,無法辨彆方向,體力在無意義的行走中消耗,精神上的壓力更是呈幾何級數增長。
蘇晚晴緊緊靠著李璐,作為醫生,她習慣於清晰的邏輯和可驗證的規律,這種完全違背常理的現象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李璐則努力保持著鎮定,但不斷嘗試用簡單手勢與蘇晚晴交流,效果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