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灣的潮聲總帶著股鐵鏽味。
林野站在“破浪號”的甲板上,望著海底那片若隱若現的船骸——那是三百年前三域通商的第一艘沉船“歸雁號”,船頭的鐵錨鏽得隻剩個輪廓,卻仍牢牢嵌在珊瑚礁裡,像枚不肯鬆口的牙齒。
“老水手說,歸雁號沉的時候,船長把三域的契約刻在了錨鏈上。”蘇晴捧著本泛黃的航海日誌,指尖劃過其中一頁,“你看這手繪的錨鏈圖,每節鏈環上都刻著字,東陸的‘信’、西陸的‘諾’、北漠的‘義’,環環相扣,才撐著船走了七趟三域航線。”
趙峰正蹲在船舷邊,用潛水鏡往水裡瞅:“可這錨鏈在海裡泡了三百年,字早該被珊瑚吃乾淨了。”他突然拍了下大腿,“要不咱們潛下去看看?我帶了新的水下手電筒,能照三十米深!”
潛水裝備是西陸的鮫人部落送的——上次在玄水城的共生紋慶典上,鮫人族長聽說他們要去沉船灣,硬塞了三套“水肺衣”,說這衣服的材質是用海蠶絲混了東陸的冰蠶絲,在水裡能像魚一樣靈活。
林野檢查著氧氣瓶,突然注意到潛水鏡的鏡片上刻著細小的花紋:東陸的雲紋、北漠的狼紋、西陸的浪紋,三種紋路在鏡緣彙成個小小的“渡”字。“鮫人部落倒挺會藏心思。”他笑著把潛水鏡戴上,鏡麵上的花紋遇水後竟發出淡淡的熒光,像給海底鋪了層引路的星子。
三人躍入水中。沉船灣的海水清得不像話,陽光透過水麵,在船骸上投下晃動的光斑,成群的熱帶魚從舷窗裡穿進穿出,鱗片閃著彩虹色的光。歸雁號的甲板已經塌了一半,木質的船板上覆著厚厚的珊瑚,像給船身披了件彩色的鎧甲。
“錨鏈在那邊!”蘇晴指著船尾,一條鏽跡斑斑的鐵鏈從船底延伸到珊瑚礁深處,鏈環上果然纏著密密麻麻的珊瑚蟲,有些鏈環幾乎被完全包裹,隻露出個月牙形的邊。
趙峰掏出水下鏨子,小心翼翼地剔除鏈環上的珊瑚。當第一縷陽光照在露出的鏈環上時,林野突然屏住了呼吸——鏈環上的“信”字雖然被海水啃得隻剩個骨架,筆畫間卻滲出淡淡的金光,與潛水鏡上的雲紋產生了共鳴。
“這不是普通的鏽跡!”蘇晴的聲音透過水下通訊器傳來,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是靈脈殘留的光!三百年前的契約靈氣,居然還鎖在鏈環裡!”
他們順著錨鏈往珊瑚礁深處遊,每清理出一節鏈環,就有一個字的金光亮起:“諾”字鏈環纏著西陸的海藻,“義”字鏈環上趴著北漠海域特有的墨鬥魚,而當最後一節刻著“合”字的鏈環露出時,整片海域的海水突然輕輕震顫起來。
歸雁號的船骸裡飄出無數光點,像被驚動的螢火蟲,慢慢聚成三個人影——穿著東陸的錦袍、西陸的航海服、北漠的獸皮裙,應該就是歸雁號的三位船長。他們對著林野三人深深鞠躬,然後轉身走向錨鏈,化作三道流光融入其中。
“原來他們的殘念一直在守著這錨鏈。”趙峰的聲音帶著哽咽。
就在這時,珊瑚礁突然開始震動,歸雁號的鐵錨猛地從礁裡拔了出來,鏽跡簌簌落下,露出底下嶄新的金屬光澤。錨爪上刻著的三域圖騰突然轉動起來,將錨鏈上的金光全部吸了進去,然後“哐當”一聲砸在船骸旁的沙地上,激起一圈金色的漣漪。
漣漪擴散之處,海底的沙子開始翻湧,鑽出無數嫩綠的新芽——那是東陸的蘭草、西陸的濱菊、北漠的沙棘,它們的根須在沙裡緊緊纏在一起,順著錨鏈往上爬,很快就給鏽錨織了件綠色的外衣。
“是之前撒在狼山的種子!”林野恍然大悟,“靈脈把種子帶到了這裡!”
當他們浮出水麵時,沉船灣的海麵上正飄著奇怪的霧——霧裡混著東陸的桂花香、西陸的海鹽味、北漠的沙棗甜,霧中隱約能看到歸雁號的幻影,甲板上的三位船長正朝他們揮手,船帆上的三域旗幟獵獵作響。
“他們要真正離開了。”蘇晴望著幻影,眼眶有些發紅。
趙峰突然指著遠處的海平麵:“看!是三域的船隊!”
十幾艘掛著三域旗幟的船正朝著沉船灣駛來,東陸的樓船、西陸的帆船、北漠的獨木舟,在海麵上連成一片。最前麵的船上站著鮫人族長,他對著林野三人舉起海螺號角,號角聲裡混著三域的語言:“來給歸雁號送行嗎?”
歸雁號的幻影漸漸變得透明,船帆上的旗幟化作無數光粒,落在三域船隊的桅杆上。林野知道,這不是結束,就像海底那些新芽,總有一天會爬滿鏽錨,把三百年的契約長成一片新的風景。
他低頭看向潛水鏡,鏡麵上的“渡”字正閃閃發亮。或許,所謂守護,從來不是守著過去的殘骸,而是讓舊的契約長出新的根,讓曾經的沉船灣,變成未來的啟航點。
遠處的船隊已經放下了小艇,鮫人孩子們舉著花環跳進水裡,要給海底的新芽獻花呢。林野笑著拉上蘇晴和趙峰,“走,咱們也去幫幫忙——總不能讓三域的花,在咱們眼皮底下長歪了。”
陽光穿過霧層,在海麵上碎成金片,像無數雙眼睛,看著這片海域的新故事,正隨著潮聲慢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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