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書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去了沒幾年,隨著陛下年紀漸大,幾個皇子長成,奪嫡鬥爭也進入了白熱化。
衛國公府的長孫,被人彈劾貪墨了修堤的銀子,這才導致大水衝毀了三縣,無數良田,房屋被毀,數萬人流離失所,僅僅統計出來的傷亡,就超了兩萬。
一時朝野震驚。
這件事和林楠沒什麼直接關係,但是袁家大郎,林楠的妻子袁三小姐嫡親的大哥摻和進去了。
聽說這事兒被捅出來了,袁家大郎瞬間冷汗涔涔,麵無人色。
袁家長媳一眼看出了丈夫的不對,驚怒道:“這事兒你摻和進去了?”
“我……我……我不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
“衛國公府那是三殿下的外家啊!這些年陛下偏寵靜妃娘娘和殿下。”
“爹走了,人走茶涼。”
“袁家不能在我手裡沒落下去……咱們還有兩個孩子……我總要為他們籌謀,若是……若是……”
話說的顛三倒四,斷斷續續,袁家長媳聽明白了,一開始真是恨不得生撕了他!
可聽丈夫說這些年家裡的處境,說家裡兩個孩子,隻能頹然的跌坐在榻上。
算了,還說什麼?
現在鬨又有什麼意義?
她了解丈夫的為人和品性,知道他必然真是這麼想的。
若三殿下真有來日……
若今年的水沒有那麼大……
若這件事沒有被捅出來……
那是從龍之功啊!
袁家就算不能更上一層,也能保幾十年的富貴,足夠家裡的孩子長起來了。
既然成功了能共富貴,沒道理失敗了隻一味的責怪丈夫害了所有人。
強打起精神,袁家長媳一邊拉住慌亂的丈夫:“公爹交代過,若有大事不決,讓你去找三妹夫商議。事無巨細,不要隱瞞,去求三妹夫給你個主意!”
“賠錢也好,出力也罷。哪怕是這官不做了,隻要能保下一家子性命就好。”
過了最初的慌亂,袁家大郎恢複了些理智,僥幸心理又開始占了上風:“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些賤民。大堤也不一定就是因為偷工減料就被衝垮的。說不定是今年的水格外大,就算正常修也會垮。”
“再說,陛下最是倚重三殿下,如果陛下願意……”
話沒說完,就被袁家長媳抖著手甩了一巴掌,破口大罵道:“袁居敬!死了兩萬人!那是兩萬人!”
“不是兩百,不是兩千,是兩萬人!”
“那三縣必是十室九空,家家素縞!”
“還有那數萬人無家可歸,流離失所,會鬨出多大的亂子你想過沒有?”
“莫說他是三殿下的外家,就是陛下的外家,陛下也得殺了以平民憤!”
“跑不了衛國公府,袁家又算個什麼?你又算個什麼?”
“這個時候不想著在陛下雷霆之怒降下來之前儘力補救,還敢抱著僥幸心理,你是不是非要袁家所有人為你陪葬,你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