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大戰落下帷幕,硝煙散儘,“曙光”基地的名字卻如同燎原之火,燒遍了整個東方大陸。
過去,那些大型基地提起“曙光”,哪個不是嗤笑一聲,說他們是異想天開的傻子?讓異能者和普通人平起平坐?
簡直是末世紀元最大的笑話!
可現在,沒人笑得出來了。
希望基地,核心會議室。
沉重的紅木長桌旁坐滿了人,他們是錢家的核心子弟,掌控著這個龐大基地的命脈。此刻,會議室裡煙霧繚繞,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首席上的錢有望,錢家現任家主,緩緩揉著發痛的眉心,聽著下屬的彙報,那雙銳利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站在全息投影前的情報主管喉嚨發乾,聲音乾澀地念出最新獲取的數據:
“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數據,曙光基地的注冊異能者數量,在戰後一個月內,暴增了百分之二十七。”
“嗡——”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壓抑的驚呼。
百分之二十七?這是什麼概念?在座所有人都清楚,異能者的增長何其困難!每一個異能者都是戰略資源!
情報主管硬著頭皮,點開了詳細分析:“增長主要來源於兩部分。其一,大戰最危急關頭,部分被逼入絕境的普通市民,在極度絕望和想要守護家園的信念催動下,出現了大規模應激性覺醒,數量……頗為可觀。”
全息影像上出現了模糊的戰鬥截圖,可以看到,一些原本隻是搬運物資的普通人,在同伴被撕裂的慘狀刺激下,竟嘶吼著身上爆發出微弱卻真實存在的能量光暈,雖然不穩定,但那確實是覺醒的征兆!
“其二,”主管切換畫麵,上麵是密密麻麻、代表著人口遷徙的箭頭,“來自於我們,以及烈陽、磐石等各大基地的異能者……他們不顧禁令,甚至不惜叛逃,拖家帶口,穿越危險區,隻為投奔曙光!”
畫麵鎖定幾個被標記為“a級叛逃”的異能者檔案,這些都是曾經被各大基地傾力培養的精英!
“混賬!”一個脾氣火爆的老頭猛地一拍桌子,實木桌麵瞬間裂開幾道紋路,“這群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們給了他們最好的待遇,最高的地位,他們竟然……”
“最好的待遇?”坐在角落的一個年輕人,錢程,錢家年輕一輩的翹楚,忍不住低聲嗤笑,“三叔,異能者也是人,誰沒有幾個親朋好友。沒有能力護住所有親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因為缺少藥物在病痛中哀嚎,或者為了一口發黴的麵包就去充當誘餌,嘖。”
“錢程!你什麼意思!”被叫做三叔的人勃然大怒。
“夠了!”錢有望低喝一聲,鎮住了場麵。
他沒看爭吵的雙方,目光死死盯著全息影像上那些覺醒的普通人,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重複了那個最關鍵,也最顛覆他們認知的問題:
“所以……根據這些情報顯示,普通人,是真的可以再次覺醒的?”
不是偶然,不是特例,而是在某種極端環境下,可以被激發出潛能的、普遍存在的可能?
這個問題,像一道驚雷,劈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們一直以來奉行的“異能至上”,將普通人視為螻蟻和資源的政策……算什麼?
他們拚儘全力維持的階級,他們引以為傲的、將異能者血脈牢牢鎖死在家族內部的聯姻策略……又算什麼?
曙光基地那條被他們嘲笑了無數遍的準則——“異能者與普通人,權利與義務平等”,此刻不再像是個笑話。
它像一麵巨大而光潔的鏡子,立在所有傳統基地麵前,映照出他們自以為是的強大之下,那早已腐朽不堪的根基,和因傲慢而顯得無比滑稽的嘴臉。
錢有望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竄上來。
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那彌漫在會議室裡的沉重空氣全都壓進肺裡,他的聲音帶著過度使用的沙啞,看向情報主管:“研究小組那邊怎麼說?淩教授他們,對這種現象有什麼結論?”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情報主管身上。
情報主管扶了扶眼鏡,指尖有些微不可查的顫抖,他調出另一份加密報告,語氣帶著一種宣讀科學判詞的冷靜,而這冷靜之下,是足以顛覆世界的驚濤駭浪:
“淩教授及其團隊,基於對‘曙光’戰場數據、以及我們自身長期觀測樣本的分析,給出了一個……初步模型推論。”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接的表述:
“他們認為,我們稱之為‘末世’的這場全球災變,其本質,很可能並非毀滅,而是一次……強製性的、波及全球所有物種的‘進化躍遷’。”
“進化?”有人失聲低呼。
“是的,進化。”情報主管肯定道,“理論模型顯示,某種我們尚未理解的宇宙能量或規則被激活,理論上,所有暴露其中的生命體,都應該獲得提升自身生命層次的機會。隻是……個體資質、或者說與這種能量的契合度不同,導致了表現形式的巨大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