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林楠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竄起,直衝天靈蓋!
許多原本想不通的關節,在這一刻豁然貫通。
當初齊幼窈逃婚,表麵上看是她心高氣傲,看不上他這個“紈絝子弟”,不願履行婚約。
實際上,這根本就是一場針對他的、蓄謀已久的羞辱和報複!
是那些江南殘餘勢力,因當年林懷璋徹查他們而懷恨在心,便將怒火發泄在了他這個“兒子”身上。
更深一層,此舉更是為了挑撥太子與三皇子之間的關係,將水攪渾。
此前,林楠即便知曉了薑奇就是林懷璋,也隻覺得是這人對另一半血脈源於皇室的自己心存芥蒂,故而冷漠疏遠,甚至縱容他人折辱。
可如果……
如果他和三皇子,從一開始就被調換了呢?
如果他林楠,才是真正的皇子,而三皇子,實際上是薑奇的親生兒子?
那麼,是不是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薑奇對自己這個“仇人之子”的種種冷眼與算計,便有了最合理的解釋——他是在報複!
好一招借刀殺人!
薑奇故意在他身邊布下疑陣,若將來某日,薑奇的身份敗露,盛怒之下的皇帝會如何對待他這個“逆賊之子”?
極有可能,一怒之下直接處死!
屆時,隻要薑奇留下後手,在他死後揭露他真正的身世……
讓皇帝親手殺死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對一個父親,一個帝王,將是何等殘酷的打擊?!
當年,先帝在所謂奸臣蒙蔽下,一怒屠儘霍家滿門忠烈。
如今,皇帝在算計中,一怒誤殺自己親子。
這何嘗不是一種最殘忍、最誅心的報複?
可是,這真的是真相嗎?
林楠描摹著自己的眉眼,他跟永昌公主是有五分相似的,可皇帝和永昌公主是嫡親的姐弟。
林懷璋和張氏都死了十幾年了,還有多少人記得清他們的長相。
想到這裡,林楠立刻回府,找了個借口向永昌公主要來了林懷璋的畫像。
“怎麼突然想起來找你父親的畫像了?”永昌公主疑惑道。
“兒子過兩年要加冠,卻連父親的樣子都記不清了。”林楠敷衍道。
永昌公主神色一黯,命人取來一幅保存完好的卷軸。
一幅保存很好的卷軸被徐徐打開,看清畫中人的相貌時,林楠緊繃的肩膀終於鬆弛下來。
畫上的男人眉眼清俊,與林楠的相貌有三分相似。
這樣的相似度,差不多可以證明——他確實是永昌公主與林懷璋的兒子。
這個認知讓他長舒一口氣。
儘管作為林懷璋的兒子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但總好過那個讓人脊背發涼的猜測。
為了萬無一失,林楠還是決定再確認一番。他故作隨意地問起:“娘,您還記得三皇子的生母張美人嗎?”
永昌公主執畫的手微微一頓,她抬起頭,眉頭輕蹙:“張美人?她去世都有十幾年了。怎麼突然問起她來?”
林楠湊近些,挽住母親的手臂,用上了耍賴的語氣:“我就是想知道她長什麼模樣。娘,您就告訴我嘛。”
永昌公主打量著兒子,眼中閃過探究之色。自從去年那場鬨劇之後,這個一向頑劣的兒子仿佛換了個人,行事越發穩重,卻也多了許多讓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她輕輕搖頭:“不是娘不告訴你,是我確實記不清了。那張美人不過是你舅舅後宮中的一個嬪妃,為了你舅母的麵子,我們這些做公主的,本就不該過多關注後宮妃嬪。”
她放下毛筆,仔細回憶著:“隻隱約記得是個溫婉嫻靜的女子,說話輕聲細語的。至於具體長相……實在模糊了。”
“那三皇子和她長得像嗎?”林楠追問。
永昌公主奇怪地看了兒子一眼,思索片刻後搖頭:“張美人產後不久就去世了,那時三皇子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兒,五官都沒長開,誰能看出像不像?”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意,“況且在宮裡,一個皇子像不像生母並不重要。聰明的宮人都會說皇子與皇上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說到這裡,永昌公主不禁莞爾:“就像你剛出生時,那些嬤嬤丫鬟都說你像我。可我抱著你看來看去,隻覺得新生兒都長得一個樣,哪看得出像誰?不過是她們哄我開心罷了。”
她的笑容漸漸淡去,目光飄向窗外:“宮裡頭,最需要被哄著的就是皇上了。如今還有幾個人記得張美人呢?”
林楠注意到母親神色間的悵惘,正要開口安慰,卻聽永昌公主幽幽歎道:“這便是女子的命了。張美人好歹還留下三皇子,總算有人記掛。你可知道,當年與我差不多時候生產的,還有一位後宮嬪妃,據說難產,一屍兩命。如今莫說相貌,我連她姓甚名誰都忘了。”
“宮裡人為了不惹皇上傷心,都刻意不提這事。久而久之,就真的再無人記得了。”
永昌公主收回目光,輕輕拍了拍林楠的手,“除了她的至親,這世上還有誰會惦記一個早逝的宮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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