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穀,帕蓬夜市。
霓虹燈將夜晚渲染得光怪陸離,空氣中混雜著香料、汗水和烤肉的濃烈氣味。人流如織,喧囂鼎沸,來自世界各地的麵孔在此交彙,構成一幅活色生生的浮世繪。在這片混亂與秩序的邊界,“暹羅之夢”酒吧像一顆隱藏在蚌殼深處的珍珠,門麵低調,隻有一行細小的泰英文招牌。
陳默和水鬼換上了符合當地氛圍的花襯衫和短褲,但銳利的眼神和緊繃的身體狀態依舊與周圍放鬆的遊客格格不入。他們像兩條融入渾濁河水的獵食者,悄無聲息地穿過喧鬨的人群,停在了“暹羅之夢”門口。
“根據巴頌的情報,中間人是調酒師,特征左眉骨有一道疤。”水鬼低聲道,目光掃過酒吧內部。燈光昏暗,音樂是慵懶的爵士樂,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分散在卡座裡。
陳默的視線第一時間鎖定了吧台後那個正在擦拭酒杯的男人。三十多歲,膚色較深,動作嫻熟,左眉骨上那道寸許長的疤痕在暖色調燈光下依然清晰可見。
兩人走到吧台前的高腳凳坐下。
“兩杯本地啤酒。”陳默用英語說道。
調酒師抬起眼皮,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從冰櫃裡拿出兩瓶啤酒,嘭地一聲打開,推到他倆麵前。整個過程沉默而高效。
陳默沒有碰酒杯,手指看似無意地在吧台上敲擊出一段特定的摩斯電碼節奏——這是傅斯年提供的,與“燭龍”外圍人員接頭的暗號之一。
調酒師擦拭酒杯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他放下酒杯,走到陳默麵前,用流利但帶口音的英語低聲道:“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夢。”
“我們尋找‘燭龍’的光。”陳默按照預定暗語回應。
調酒師眼神閃爍了一下,仔細打量了陳默和水鬼片刻,才緩緩道:“光很昂貴,而且危險。你們付得起代價嗎?”
“隻要能指引方向,代價不是問題。”陳默沉聲道。
調酒師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評估風險,最終朝酒吧後門的方向微微偏了偏頭:“十分鐘後,後巷,垃圾箱旁邊,有一個紅色的公用電話。它會響一次。隻能一個人接。”
說完,他不再看陳默和水鬼,轉身繼續擦拭那些仿佛永遠擦不完的杯子。
信息已傳達,再多問也無益。陳默和水鬼對視一眼,放下酒錢,起身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吧台,融入了酒吧外湧動的人潮。
他們沒有立刻前往後巷,而是像普通遊客一樣,在附近的攤位前流連,目光卻警惕地掃視著周圍。巴頌的警告言猶在耳——“收割者”也可能聞風而至。
“感覺不太對。”水鬼借著在一個小攤前挑選紀念品的機會,低聲道,“太順利了。巴頌那個老狐狸,會不會把我們賣了?”
陳默也有同感。這種地下情報交易,通常需要更多的試探和驗證,對方答應得有些過於乾脆。“小心為上。我去接電話,你在外圍策應,注意任何可疑動向。”
十分鐘後,陳默獨自一人繞到酒吧後巷。這裡與前麵的喧囂判若兩個世界,昏暗、潮濕,堆放著雜物和垃圾桶,散發著腐敗的氣味。他按照指示,走到那個紅色的老舊公用電話旁,靜靜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巷口偶爾有車輛駛過,車燈短暫地照亮巷子深處。
突然——
“叮鈴鈴——!”
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巷子裡驟然響起!陳默立刻拿起聽筒。
對麵傳來一個經過電子處理的、非男非女的怪異聲音,語速極快:“聽著,隻說一次。目標‘青鳥’蘇晚的臨時代號)目前在湄南河西岸,吞武裡區,廢棄的‘榮昌’橡膠廠。看守兩人,外圍有動態感應器。‘燭龍’交接人員將在當地時間明晚十點抵達。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窗口。之後,‘青鳥’將進入深層保護程序,無人可以接觸。”
話音剛落,不等陳默提問,電話便被掛斷,隻剩下一串忙音。
信息量巨大且具體!陳默眉頭緊鎖,迅速記下了所有關鍵點。對方不僅給出了蘇晚的準確位置,連守衛情況和交接時間都一清二楚,這簡直像是一份精心準備好的情報禮物。是“燭龍”內部的善意?還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快速離開後巷,與在外圍警戒的水鬼彙合,將情報告知了他。
“橡膠廠?那裡地形更複雜,靠近河道,便於轉移和撤離。”水鬼分析道,“信息看起來很有價值,但來源可疑。巴頌、調酒師、匿名電話……鏈條太長,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出問題。”
“但我們沒有選擇。”陳默眼神堅定,“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明晚十點前,我們必須確認蘇小姐的位置,並製定營救計劃。同時,要假設這是一個陷阱,做好應對‘收割者’或其他伏擊的準備。”
兩人迅速決定,立刻前往吞武裡區,對榮昌橡膠廠進行先期偵察。
與此同時,傅氏集團總部。
傅斯年坐在辦公桌後,麵前的光屏上正顯示著高俊提供的核心證據——“創世紀”項目後門程序的源代碼、植入記錄以及與傅宏盛、羅威之間的加密通訊截屏。鐵證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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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岩站在一旁,語氣帶著興奮:“傅總,媒體已經全麵發酵,股價連續暴跌,董事會那邊壓力巨大,好幾個之前搖擺的股東都打電話來表態支持您。證監會和警方經偵部門也已經秘密介入,正在收集證據。隻要時機成熟,立刻就可以對傅宏盛實施控製!”
傅斯年臉上卻沒有太多喜色,他揉了揉眉心:“傅宏盛不會坐以待斃。他經營多年,暗地裡的勢力盤根錯節。高俊在我們手裡,是他最大的威脅。他一定會狗急跳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內部紅色保密電話突然急促地響起。傅斯年眼神一凝,示意趙岩噤聲,接起了電話。
“傅斯年。”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陰冷而熟悉的聲音,正是傅宏盛!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我的好侄子,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二叔,過獎了。比起你做的,我還差得遠。”傅斯年語氣冰冷。
“少廢話!”傅宏盛厲聲打斷,“高俊在你手裡,對吧?還有那些所謂的‘證據’。開個條件,怎麼樣?隻要你把高俊和證據交給我,我可以放棄傅氏的所有股份,永遠離開這裡。甚至……可以告訴你晚晚現在可能在哪裡。”他拋出了誘餌。
傅斯年心中冷笑,傅宏盛果然還不清楚蘇晚已經被“燭龍”帶走,還想用這個來談判。“晚晚不勞二叔費心。至於你的條件……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連自己親哥哥都能下手的人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傳來傅宏盛咬牙切齒的聲音:“傅斯年!你這是要逼死我!你彆忘了,兔子急了還咬人!我在傅氏這麼多年,知道的東西遠比你想象的多!如果我把傅氏這些年那些見不得光的‘傳統項目’資料公之於眾,傅氏就徹底完了!你就算拿到手,也隻是一個空殼子!”
這是魚死網破的威脅!傅宏盛果然還藏著最後的底牌——那些涉及灰色地帶、甚至可能違法的陳年舊賬。一旦曝光,傅氏集團將麵臨毀滅性的打擊。
傅斯年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銳利,但他聲音依舊平穩:“二叔,你可以試試。看看是你發布那些資料快,還是警方找到你的速度快。順便提醒你,國際刑警組織那邊,關於你涉嫌跨國洗錢和勾結境外非法武裝的證據,我也剛剛提交了一份。”
“你……!”傅宏盛顯然沒料到傅斯年動作如此之快,連他隱藏最深的幾條退路都被堵死。氣急敗壞的喘息聲通過聽筒清晰傳來。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掛了。二叔,好好享受你最後的‘自由’時光吧。”傅斯年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傅斯年的臉色並未放鬆。傅宏盛的威脅並非空穴來風,那些“傳統項目”的資料確實是懸在傅氏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必須儘快找到並控製這些資料!
“趙岩,”他立刻下令,“啟動‘淨化’程序最高權限,動用所有資源,全力搜尋傅宏盛可能藏匿核心機密數據的地點!重點排查他名下所有物業、關聯公司,以及……他年輕時經常去的一些地方!”他腦海中閃過一些久遠的記憶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