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
冰冷,穩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對準了蘇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倉庫內昏暗的燈光在陳默毫無表情的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那雙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倒映著蘇晚瞬間蒼白的臉和難以置信的眼神。
阿傑也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橫移一步,擋在了蘇晚和陳默之間,語氣帶著驚怒:“默哥!你乾什麼?!”
“讓開。”陳默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目光越過阿傑的肩膀,死死鎖定在蘇晚身上,“或者,你也是知情者?”
“知情?知什麼情?”阿傑又急又怒,“她是蘇晚!是老板拚了命也要保護的人!”
“保護?”陳默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指向那個還在跳動著“燭龍”編碼的通訊屏幕,“那這個怎麼解釋?這個隻有傅斯年和你知道的‘絕對安全’的零號倉庫,為什麼會有‘燭龍’的專用通訊設備?而且處於激活待命狀態?”
他的目光轉向蘇晚,一字一句地問道:“蘇小姐,或者我該用彆的稱呼?你和‘燭龍’,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被綁架,被追殺,是真的無辜,還是……這一切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戲碼?”
信息量巨大,如同重錘砸在蘇晚心頭。她看著那屏幕上跳動的、她完全看不懂的字符,又看著陳默那仿佛能洞穿靈魂的冰冷眼神,巨大的委屈和恐懼瞬間淹沒了她,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
“我不知道……陳默,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身體因激動和害怕而微微顫抖,“我怎麼會和‘燭龍’有關係?我隻是……我隻是想回到斯年身邊……”
她的反應真實而脆弱,不似作偽。阿傑看著蘇晚的樣子,又看了看那台確實詭異的通訊設備,眉頭緊緊鎖起,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陳默沒有因為她的眼淚而有絲毫動搖。多年的生死邊緣掙紮,讓他學會了不信任任何表象。他緩緩移動槍口,示意蘇晚從阿傑身後走出來。
“站在那裡,彆動。”陳默命令道,然後對阿傑說,“檢查那台設備,看看裡麵有什麼。注意安全。”
阿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他慢慢走到通訊設備前,謹慎地開始操作。他雖然不是通訊專家,但作為傅斯年最核心的安保人員,對各種監控和反監控設備也有所了解。
他快速檢查了設備的硬件連接和日誌記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默哥……”阿傑抬起頭,眼神複雜,“設備是單向被動接收模式,無法主動發送信息。裡麵……裡麵存儲了幾段加密的音頻文件,接收時間……最早的一條,是在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那遠在蘇晚被綁架、安全屋暴露之前!
陳默的眼神更加冰冷。
“能播放嗎?”
“我試試破解……”阿傑開始操作,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倉庫內隻剩下鍵盤敲擊聲和蘇晚壓抑的啜泣聲。
幾分鐘後,阿傑成功破解了第一段音頻的加密。他按下了播放鍵。
一個經過輕微處理、但依舊能聽出原本音色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絲焦慮和急切:
【……計劃必須提前了。傅宏盛那邊逼得太緊,我擔心斯年他會……‘創世紀’的後門不能再留了,必須儘快清除所有痕跡……聯係‘辰龍’,告訴他,啟動‘青鳥’保護程序,必要時……可以動用‘蓬萊’的資源……】
這個聲音……是蘇晚的聲音?!
內容更是石破天驚!“辰龍”?“青鳥保護程序”?“蓬萊”?!
蘇晚本人也驚呆了,她猛地捂住嘴,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茫然:“不……這不可能!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這不是我!”
陳默的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聲音可以模仿,但語氣和內容呢?“青鳥”是蘇晚在“燭龍”的代號,“辰龍”是小周,“蓬萊”是那個海上平台!這些絕密信息,如果不是本人,外人如何得知得如此詳儘?!
阿傑也徹底懵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晚,又看了看陳默。
“播放下一段。”陳默的聲音嘶啞。
阿傑顫抖著手,播放了下一段音頻,接收時間是在蘇晚被綁架後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