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濱海公路旁的一處私人碼頭。夕陽已經完全沉入海平麵，隻在天際留下一抹暗紅色的餘暉，如同未乾的血跡。
傅斯年站在最儘頭的泊位旁，身後是一艘流線型的白色遊艇。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沒穿西裝外套，白襯衫的袖口隨意挽著，露出結實的小臂。見到蘇晚下車，他掐滅了手中的煙。
u盤呢？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蘇晚從手包裡取出那個銀色的小物件，卻沒有立即遞過去：你先告訴我，陳景深是誰？
傅斯年的眼神暗了暗：這就是你下車後最想問的問題？
回答我。蘇晚堅持。
方舟的前首席技術官，三年前因理念不合離開。傅斯年語氣平淡，現在為多家科技公司提供顧問服務，包括我的競爭對手。
蘇晚敏銳地捕捉到他話中的漏洞：既然已經離開，為什麼會有雅典娜項目的內部資料？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傅斯年向前一步，海風將他的氣息送到她麵前，把u盤給我，蘇晚。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事。
他的靠近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蘇晚下意識後退，腳跟碰到碼頭邊緣，碎石滾落海中。
為什麼不是我該插手的事？她仰頭直視他的眼睛，這是我父親用生命換來的真相！
傅斯年突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你真的以為，你父親隻是因為反對人體實驗就被滅口？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得蘇晚耳畔嗡鳴。
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蘇明遠博士的死因，遠比你知道的複雜。傅斯年伸手，不是去拿u盤，而是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把u盤給我，我保證會告訴你一切。
他的指尖溫熱，動作輕柔，卻讓蘇晚感到刺骨的寒意。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陳景深的警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她堅定地後退，避開他的觸碰，我要知道真相，現在就要。
傅斯年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漸漸冷卻：你確定要這麼做？
海風突然變得猛烈，遊艇在浪濤中輕輕搖晃。遠處的城市華燈初上，而這片碼頭卻籠罩在詭異的寂靜中。
我父親到底發現了什麼？蘇晚一字一句地問。
傅斯年沉默良久，終於開口：他發現了雅典娜項目的真正目的——不是治療神經係統疾病，而是開發意識控製技術。更關鍵的是，他發現了項目背後真正的投資人。
是誰？
傅斯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漆黑的海麵：你以為為什麼要不惜一切代價追殺你？僅僅因為你是蘇明遠的女兒？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因為你的基因序列，是啟動雅典娜係統的唯一密鑰。他的聲音在海風中顯得飄忽不定，你父親不是被滅口，他是為了保護你而自願赴死。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蘇晚踉蹌一步，扶住旁邊的纜樁才站穩。
你早就知道...她的聲音顫抖，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更多。傅斯年轉身麵對她，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複雜情緒，我知道你父親在最後一刻銷毀了所有關於你基因序列的研究數據；我知道李維新為什麼非要活捉你；我也知道...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為什麼我必須保護你。
蘇晚突然想起那個寒夜，他溫暖的懷抱，克製的吻，還有那句我不會讓我的棋，輕易被吃掉。原來一切都有另一層含義。
所以，你保護我，也隻是為了我的基因序列？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傅斯年沒有回答，但這個沉默比任何答案都更傷人。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上眼眶，但蘇晚倔強地不讓它們落下。她舉起手中的u盤：這裡麵有什麼？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
足以摧毀的證據。傅斯年終於坦白，還有你父親留下的最後訊息。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數輛黑色轎車沿著濱海公路疾馳而來，刺目的遠光燈劃破夜色。
他們來了。傅斯年神色一凜，把u盤給我，蘇晚。這是最後的機會。
蘇晚看著越來越近的車隊，又看向傅斯年。他的眼神依舊深邃，卻再也看不透其中真意。
信任在一瞬間土崩瓦解。
她向後退去，手指緊緊握住u盤，我要知道父親留下的全部真相。
傅斯年眼中閃過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是失望，還是...痛心？
那就彆怪我了。他輕聲說。
下一秒，蘇晚感覺頸後一陣刺痛。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見傅斯年手中拿著一個微型注射器。
對不起。這是他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識。在徹底昏迷前，她仿佛又回到那個寒冷的木屋，感受到他懷抱的溫暖，聽見他沉穩的心跳。
原來最痛的背叛，總是裹著溫柔的糖衣。
當蘇晚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遊艇的客艙裡。窗外是漆黑的大海，遊艇正在全速航行。
她試著動彈，卻發現手腕被柔性手銬固定在床頭。u盤不見了，連項鏈上的通訊器也被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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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艙門被推開，傅斯年端著一杯水走進來。他已經換上了航海服，神情平靜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感覺怎麼樣？他在床邊坐下，將水杯遞到她唇邊。
蘇晚彆開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