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話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林峰和一眾保鏢之間激起了劇烈的漣漪。
不止她一個人?
島上還有誰?
聯想到傅斯年之前關於“礁石”的猜測和那道冰冷的命令,林峰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立刻拿起對講機,壓低聲音向傅斯年彙報。
蘇晚被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請”著,朝著搜救艇停靠的灣口方向走去。她沒有反抗,甚至配合地邁著步子,但眼角的餘光卻如同最精密的雷達,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記憶著地形、守衛的分布、以及直升機盤旋的規律。
她在為“礁石”爭取時間,也在為自己尋找那渺茫的生機。
傅斯年來得比想象中更快。
幾乎在他們剛走到灣口附近,那艘最大的搜救艇旁,傅斯年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船舷邊。他直接從快艇上跳了下來,甚至沒等搭好跳板,幾步就跨到了蘇晚麵前。
幾日不見,他仿佛變了一個人。往日一絲不苟的西裝沾滿了泥點和褶皺,襯衫領口敞開著,露出線條緊繃的脖頸。頭發被海風吹得淩亂,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紅血絲和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但最讓蘇晚心悸的,是他看她的眼神。
那不再是單純的憤怒、掌控欲,或者之前偶爾流露的複雜情愫,而是一種……仿佛瀕臨絕境的困獸,在審視著自己失而複得、卻又可能帶著劇毒的獵物。瘋狂、偏執、懷疑,以及一種深可見骨的疲憊,全都交織在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幾乎要將她吞噬。
“你沒事。”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確認後的、細微的顫抖。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迅速掃過,似乎在檢查她是否有受傷。
蘇晚強迫自己與他對視,壓下心底翻湧的酸澀和恐懼,冷硬地回答:“托傅總的福,還沒死。”
傅斯年的下頜線驟然繃緊,他猛地伸手,不是抓她,而是一把攥住了她戴著那個特殊手環的左手腕!
“這是什麼?”他盯著那微微發熱的手環,眼神銳利如刀,語氣冰寒刺骨,“誰給你的?‘z’?還是那個‘礁石’?”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將“z”和“礁石”聯係在了一起!
蘇晚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卻倔強地不肯呼痛,反而揚起一抹譏諷的笑:“傅總不是無所不能嗎?自己查啊!”
“蘇晚!”傅斯年低吼,眼底的風暴驟然升級,他猛地將她往自己身前一帶,灼熱而混亂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那個‘礁石’是國際通緝的亡命徒!李維新留下的定時炸彈!‘z’身份成謎,目的不明!你跟他們攪和在一起,是想死嗎?!”
“危險?”蘇晚仰頭看著他,眼底積壓了兩年的委屈、憤怒和此刻的絕望終於爆發出來,“傅斯年,最大的危險從來都是你!是你把我逼到跳海!是你像追捕犯人一樣對我窮追不舍!是你把我卷進這些我根本不想知道的破事裡!沒有你,我根本不會遇到這些‘危險’!”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你永遠都是這樣!自以為是!從來不考慮我的感受!兩年前因為一個可笑的懷疑就把我推開,兩年後又發瘋一樣不肯放過我!你憑什麼?!你告訴我你憑什麼?!”
傅斯年被她的話釘在原地,攥著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地鬆了些許,眼底翻湧著劇烈掙紮的痛苦和……一絲被她話語刺傷的狼狽。
“我……”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蘇晚厲聲打斷。
“夠了!我不想聽!”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後退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仿佛他是什麼致命的病毒,“傅斯年,要麼你現在就殺了我,要麼就放我走!否則,隻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會逃!永遠地逃開你!”
決絕的話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傅斯年最後的理智防線。
殺了他?放她走?
不!都不可能!
她是他的!隻能是他的!就算互相折磨,就算一起下地獄,他也絕不會放手!
“想走?”傅斯年笑了,那笑容扭曲而冰冷,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偏執,“晚晚,你做夢。”
他再次上前,不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啊!傅斯年你放開我!”蘇晚驚叫掙紮,拳打腳踢。
但男人的手臂如同鐵箍,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任憑她如何踢打,都紋絲不動。他抱著她,大步朝著搜救艇走去,對著周圍噤若寒蟬的手下厲聲下令:
“收隊!回b市!”
“島上留下一個小隊,繼續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礁石’給我揪出來!”
“是!”
直升機在空中盤旋警戒,搜救艇紛紛啟動引擎。傅斯年抱著不斷掙紮的蘇晚,踏上了那艘最大的搜救艇,徑直走向船艙。
“傅斯年!你這個瘋子!混蛋!放開我!”蘇晚的哭罵聲被引擎的轟鳴和海風吞沒。
傅斯年充耳不聞,他將她抱進一間設施齊全的臥室,反手鎖上門,然後才將她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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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晚一獲得自由,立刻蜷縮到床角,抓起手邊的一個枕頭就朝他砸去,像一隻被逼到絕境、豎起所有尖刺的刺蝟。
“滾開!彆碰我!”
傅斯年沒有躲,枕頭軟綿綿地砸在他身上,毫無威力。他隻是站在那裡,深深地看著她,看著她又怕又恨、淚流滿麵的樣子,心臟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疼得抽搐。
他知道自己瘋了。
從發現她又一次逃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瘋了。
從聽到她跳海失蹤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瘋了。
他一步步走向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