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蘇氏集團”燙金招牌上的聲響,像極了蘇清媛此刻的心跳。
她攥著醫院的催款單,指尖將單薄的紙張掐出褶皺——母親的術後排異反應突然加重,icu的費用像台永不停轉的吞金機器,而她口袋裡的錢,連今晚的護工費都不夠。
“喲,這不是蘇家大小姐嗎?怎麼穿成這樣來酒店了?”
尖酸的聲音刺破雨幕,蘇清媛抬眼,看見前蘇家的傭人王媽,正挽著新雇主的胳膊從旋轉門出來。對方身上的香奈兒套裝,是她去年隨手送的舊物。
王媽顯然是故意的,聲音揚得整個大堂都能聽見:“聽說蘇總跳樓前,把房子車子都抵了?也是,欠那麼多債,不跳等著被人砍手砍腳?”
周圍的目光像針,紮得蘇清媛脊背發僵。她今天穿的是酒店保潔的製服,洗得發白的藏青色外套裹著單薄的身體,頭發用橡皮筋潦草束在腦後,露出的臉頰因為連日熬夜泛著病態的蒼白。
“讓讓。”她低聲開口,想繞過王媽進員工通道。
王媽卻故意側身擋住路,指甲塗著豔紅的蔻丹,戳著她的肩膀:“現在知道躲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你隨手扔的包,夠我乾一年的,怎麼?現在給人擦馬桶,滋味不好受吧?”
蘇清媛的指尖蜷起,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不是沒脾氣,隻是現在的她,連發脾氣的資格都沒有。父親留下的債務像座山,母親的命懸在一線,她必須保住這份月薪三千的保潔工作。
“王媽,你擋著我打卡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韌勁。
就在這時,大堂深處傳來一陣短暫的安靜。
幾排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率先分開人群,隨後是一身高定黑西裝的男人。他身形頎長,冷白的皮膚在水晶燈下發著近乎冷的光,劍眉下的眼睛像寒潭,沒什麼情緒,卻自帶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壓迫感。
是淩曜。
蘇清媛的呼吸猛地頓住。
淩氏集團的總裁,商界裡以“冷酷果決”聞名的男人,也是三天前簽下蘇氏資產收購協議的人。她在父親的葬禮上遠遠見過他一次,那時候他站在人群外,黑傘遮住半張臉,像尊沒有溫度的雕塑。
王媽顯然也認出了他,立刻收了尖酸,堆起諂媚的笑:“淩總好!我是……”
淩曜沒看她,目光越過人群,落在蘇清媛身上。
他的視線很淡,卻像帶著實質的重量,從她發白的領口,到攥著催款單的手,最後停在她泛紅的眼尾——那不是哭,是被氣的,眼眶裡裹著點倔強的濕意,像被暴雨打蔫卻沒斷根的野草。
“你是這裡的員工?”
他開口,聲音是淬了冰的低磁,沒什麼起伏,卻讓整個大堂都靜了下來。
蘇清媛攥緊了手裡的抹布,指甲幾乎要劃破掌心:“是。”
淩曜沒再說話,隻是掃了王媽一眼。那眼神沒什麼情緒,卻讓王媽打了個寒顫,訕訕地退到一邊。他身後的特助遞過一份文件,他接過來翻了兩頁,指尖停在“蘇氏殘餘資產清單”那欄,抬眼又看向她:“蘇清媛?”
她的名字從他嘴裡念出來,像片冷雪落在脖子裡。
“是。”
淩曜合起文件,黑色的傘尖在大理石地麵敲了敲,發出輕而冷的聲響:“半小時後,到頂樓行政酒廊等我。”
說完,他轉身走進專屬電梯,黑色的背影消失在金屬門後,留下滿室的寂靜。
王媽臉色煞白,看著蘇清媛的眼神從鄙夷變成了驚疑。蘇清媛卻隻覺得心臟沉到了穀底——她知道,淩曜找她,不會是什麼好事。
半小時後,她站在行政酒廊的落地窗前,指尖還沾著消毒水的味道。窗外是被暴雨模糊的城市夜景,而淩曜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指尖夾著支沒點燃的雪茄,文件袋放在手邊。
“蘇氏破產前,你父親藏了一份‘合作項目風險評估報告’,”他開門見山,語氣沒有任何鋪墊,“把它給我。”
蘇清媛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份報告是父親生前鎖在保險櫃裡的,他去世前一天,隻來得及告訴她“報告能證明蘇氏不是自願破產”,卻沒說具體藏在哪裡。
“我沒有。”她咬著唇,聲音發緊。
淩曜抬眼,寒潭似的目光鎖住她:“蘇先生的保險櫃密碼,是你的生日。他把報告放在了老宅的壁爐暗格裡。”
他連這個都知道。
蘇清媛的後背瞬間涼透——他調查她,像解剖一隻螻蟻。
“為什麼要找這份報告?”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淩氏已經收購了蘇氏的資產。”
“我要的不是資產,是真相。”淩曜的指尖在文件袋上敲了敲,發出沉悶的聲響,“蘇氏破產的時間,剛好卡在淩氏與海外財團的合作節點上,有人用蘇氏做了棋子。”
他沒說“有人”是誰,但蘇清媛的心臟猛地一跳——父親生前說過,“淩氏裡有人不想讓我們活下去”。
“我可以把報告給你,”她看著他的眼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種破釜沉舟的倔強,“但你要幫我還掉蘇氏的債務,還有我母親的醫藥費。”
淩曜看著她,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沒到眼底,反而讓他的眼神更冷:“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
“因為除了我,沒人知道報告在哪裡。”蘇清媛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背水一戰的堅定,“你需要真相,我需要錢。我們可以做交易。”
淩曜的指尖停在雪茄上,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這張臉褪去了千金的精致,卻多了種被生活磋磨出的韌性,像塊碎了邊的玉,雖然殘缺,卻沒失了底色。
“好。”
他開口,聲音裡沒有任何猶豫:“做我的私人助理,為期兩年。在此期間,我替你償還所有債務,承擔你母親的全部醫療費用。”
他把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推到她麵前,黑色的宋體字像鎖鏈:“合同期間,你的時間、行蹤,都歸我支配。不能提及過往,不能與任何蘇氏舊部接觸,更不能……對我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
窗外的暴雨還在砸著玻璃,蘇清媛看著合同末尾的“淩曜”兩個字,墨色淩厲,像他本人一樣,帶著不容拒絕的掌控欲。
她拿起筆,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在“乙方”那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蘇清媛。
鋼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響,像一聲細碎的碎裂聲,宣告著她最後一點尊嚴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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