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沉沉壓在淩家老宅的屋頂上。客廳裡的水晶燈明明滅滅，映得每個人臉上都籠著一層晦暗不明的光。
淩振海坐在主位沙發上，指尖的雪茄燃到了儘頭，燙得他猛地一哆嗦，才像是從混沌中驚醒。他抬眼，正對上門口站著的兩名身著警服的男子，他們神情肅穆，腰間的手銬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淩振海先生，我們接到報案，涉嫌挪用公款、商業欺詐及故意傷害，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為首的警察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同時出示了逮捕令。
客廳裡瞬間陷入死寂，隻有牆上的古董鐘在“滴答”作響，像是在為這場醞釀已久的風暴倒計時。淩夫人尖叫一聲，撲到淩振海身邊，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可能！老淩，你告訴他們，這是汙蔑！是有人陷害你！”
淩振海的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灰，他猛地推開妻子，站起身來，試圖維持最後的體麵：“我沒有做過那些事，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是淩氏集團的董事長，你們不能憑一張紙就隨便抓人！”
“證據確鑿，淩先生。”警察上前一步，語氣沒有絲毫鬆動，“淩氏集團近三年的財務流水、你與境外賬戶的資金往來，還有被你傷害的前員工的證詞和傷情鑒定，我們都已經掌握。請你配合。”
“證據？什麼證據？是誰給你們的？”淩振海的聲音開始發顫，目光下意識地掃向站在角落的淩曜。
淩曜站在陰影裡，身形挺拔如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這場鬨劇與他無關。隻有眼底深處那一絲冰冷的決絕，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這些日子，他聯合律師團隊，一步步搜集淩振海的罪證，從財務漏洞到暗箱操作，再到當年傷害蘇父的隱情，每一份證據都經過反複核實，隻為了今天這一刻——將這個毀了淩家聲譽、也毀了蘇清媛人生的人，繩之以法。
“是我。”淩曜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淩振海，你做過的那些事，以為能瞞一輩子嗎？挪用公款填補你私人投資的虧空，偽造合同騙取合作夥伴的資金，還有十年前，你為了奪取蘇父的技術專利，故意製造意外傷了他的腿，逼得蘇家破產。這些，你都忘了嗎？”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淩振海的心上。他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那些被他刻意掩埋的過往，那些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陰謀，在這一刻被徹底揭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淩夫人癱坐在沙發上，淚水模糊了視線，嘴裡反複念叨著：“完了，一切都完了……”
淩振海看著圍上來的警察，又看看冷漠的淩曜，突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裡的狂笑：“好，好一個淩曜！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竟然聯合外人來對付我！你以為你贏了嗎？淩氏沒有我，遲早會垮！”
“淩氏好不好，就不勞你費心了。”淩曜眼神冰冷，“你欠的債，該還了。”
警察不再給他掙紮的機會，上前一步，拿出手銬，“哢嚓”一聲銬住了淩振海的手腕。金屬的冰涼觸感讓淩振海渾身一僵，他猛地轉頭，死死盯著淩曜，眼神裡充滿了怨毒：“我不會放過你的！淩曜，你給我等著！”
淩曜沒有再看他，隻是微微側過身，避開了他的目光。直到淩振海被警察押著走出大門，那道佝僂而狼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客廳裡依舊一片死寂。
淩夫人捂著臉低聲啜泣，傭人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淩曜緩緩走到窗邊，看著警車的燈光遠去，直至消失在路的儘頭。他緩緩閉上眼，心中沒有複仇的快意，隻有一種沉重的釋然。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回頭，看到蘇清媛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眼神裡帶著擔憂。
“都結束了。”蘇清媛將水杯遞到他手裡，聲音溫柔。
淩曜接過水杯，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驅散了些許心底的寒意。他看著蘇清媛，這個被淩振海的陰謀牽連，承受了多年苦難的女孩，此刻眼底卻隻有純粹的溫柔和理解。
“嗯，結束了。”他低聲應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
蘇清媛輕輕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站在他身邊，陪著他看著窗外的夜色。老宅裡的壓抑終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平靜。而他們都知道，這場風波的結束，也是他們新生活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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