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醫院走廊的窗戶照進來時，蘇清媛才稍微緩過神來。她用冷水洗了把臉，試圖驅散臉上的疲憊，剛回到icu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幾個恭敬的問候聲。
“老爺子好。”
蘇清媛心頭一緊，轉過身去，就看到一位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在幾位西裝革履的人的簇擁下，緩緩走了過來。老人身形挺拔，眼神銳利，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正是淩氏集團的定海神針，淩墨寒的爺爺，淩振雄。
她之前隻在淩墨寒的相冊裡見過這位老爺子，知道他性格威嚴，對淩墨寒寄予厚望。此刻突然見到真人，蘇清媛難免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輕聲問候：“淩老爺子。”
淩振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雖然麵色蒼白，眼底帶著明顯的倦意，衣著也有些淩亂，但脊背挺直，眼神清澈而堅定，沒有絲毫的怯懦和慌亂。他知道，這三天，一直是這個叫蘇清媛的姑娘守在墨寒的病床外，寸步不離。
陳默之前在電話裡彙報過情況，語氣中對蘇清媛多有讚許，說她在關鍵時刻沉穩冷靜，幫著穩住了公司的局麵。淩振雄活了大半輩子，看人極準，一眼就看出，這個姑娘絕非尋常之輩。
“你就是蘇清媛？”淩振雄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審視。
“是，我是。”蘇清媛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淩總他還在icu裡，醫生說情況暫時穩定，但還沒度過危險期。”
淩振雄“嗯”了一聲，目光轉向icu的大門，眼神複雜。他唯一的孫子，從小就天資過人，年紀輕輕就接手了淩氏集團，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是他最大的驕傲。如今卻遭遇這樣的意外，躺在裡麵生死未卜，他這個做爺爺的，心裡自然不好受。
“守了三天？”淩振雄又問，語氣緩和了些許。
“是。”
“沒合過眼？”
“偶爾眯了一會兒。”蘇清媛沒有誇大，也沒有隱瞞。
淩振雄沉默了片刻，突然說了一句：“辛苦了。”
這三個字，讓蘇清媛愣了一下，隨即心頭一暖。她知道，這位威嚴的老爺子，是認可了她的堅持。
旁邊的管家連忙上前，遞過來一個保溫桶：“老爺子，這是家裡熬的燕窩粥，您吃點墊墊肚子。”
淩振雄卻擺了擺手，指了指蘇清媛：“給她吧，她比我更需要補補。”
管家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將保溫桶遞給蘇清媛：“蘇小姐，您趁熱吃。”
蘇清媛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接過：“謝謝老爺子，謝謝管家。”
淩振雄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走到icu門口的長椅上坐下，和蘇清媛隔著兩個空位的距離。他沒有再詢問淩墨寒的病情，也沒有提公司的事情，就那樣安靜地坐著，目光沉沉地看著icu的門，像一座沉默的山。
蘇清媛打開保溫桶，燕窩粥的香氣撲麵而來，溫熱的粥滑入胃裡，驅散了些許寒意和疲憊。她一邊吃，一邊留意著身邊的老爺子，發現他雖然神色平靜，但緊握著的拳頭，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焦慮。
走廊裡再次陷入沉默，隻有儀器運轉的聲音在空氣中流淌。但一種莫名的默契，卻在蘇清媛和淩振雄之間悄然滋生。
淩振雄沒有問她和墨寒是什麼關係，也沒有質疑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守著。在他看來，一個能在墨寒生死未卜時，拋開一切，寸步不離守了三天三夜的姑娘，絕不是普通的朋友那麼簡單。而蘇清媛，也沒有主動去解釋什麼，她知道，此刻任何的言語都是多餘的，她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種默認的默契，像一層無形的紐帶，將兩人聯係在一起。他們都是為了同一個人，在等待，在祈禱。
過了一會兒，icu的門開了，主治醫生走了出來。淩振雄和蘇清媛幾乎是同時站起身，眼中都充滿了急切。
“醫生，墨寒怎麼樣了？”淩振雄率先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淩老先生，蘇小姐，”醫生摘下口罩，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病人的生命體征比之前平穩了很多，顱內出血已經得到了控製，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接下來，就看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了。”
聽到“脫離生命危險”這幾個字，蘇清媛懸了三天的心，終於重重地落下，眼眶瞬間就紅了。淩振雄也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些許，點了點頭：“好，好，辛苦你們了。”
醫生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便轉身離開了。
淩振雄看向蘇清媛，此刻她臉上的疲憊更甚，但眼中卻多了幾分光彩。他緩緩開口：“你去旁邊的休息室睡一覺吧，這裡有我盯著。有任何情況，我會叫你。”
蘇清媛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想守在這裡，但連日的疲憊確實讓她有些撐不住。
“去吧，”淩振雄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卻又透著幾分體恤，“墨寒醒了，也希望看到一個精神飽滿的你，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蘇清媛知道老爺子說得有道理，點了點頭：“那麻煩老爺子了，有任何動靜，您一定要立刻叫我。”
“放心吧。”
蘇清媛又看了一眼icu的門，才轉身朝著休息室走去。走了幾步，她回頭看了一眼，那位威嚴的老爺子，正靜靜地坐在長椅上，像一座守護神，守在他孫子的門外。
她心裡清楚，從這一刻起，淩振雄已經默認了她的存在。而這份默認，既是認可，或許，也是一種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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