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鐘離心念一動,繼續踏步而走,開口笑道:“哈哈~小丫頭片子憋不住了吧,放心說話,太爺爺用了法術,後麵的小子隻能聽見腳步聲,不會聽見我們言說些什麼。”
小鐘琴腳步一頓,回頭看看。
“嘿,你踩著狗屎了喔(σ≧?≦)σ”
後麵的墨守成也是腳步一頓,歪頭疑惑,為何停步。
“喔喔,他真的聽不見了,太爺爺使的是‘耳目閉塞’嗎?”
小鐘琴腳步再起,綠裙飄飄,偏頭詢問太爺爺鐘離。
老鐘離搖了搖頭,清咳一聲。
“咳咳,你個死丫頭片子,平日不好生研習《知行錄》,太爺爺我這是商道手段。”
“方才太爺爺我鼻息之間有銅色清輝流轉,此乃商道傳音秘聞之術‘在商言商’,商者,以物易物,往來流通,銀錢流轉,銀錢之製興於銅幣,因而商術氣轉,固有黃銅之色顯。”
“可明白了,死丫頭片子,此次太爺爺要辦的事就落在這小子身上,你也不用再覺得無聊了,此事安排妥當太爺爺就帶你回家,你就又能捯飭你那些機巧玩意了。”
老鐘離邊走邊抬手掐訣,使了一手‘商路亨通’,彈出一道銅幣光輝飛馳天際。
“你若好生練功,不管修什麼道,境界上來了,修成納虛之術,你那些機巧玩意不是想帶到哪裡,就帶到哪裡去了,墨家工道不就挺適合你?”
小鐘琴雙手環抱胸前,氣嘟嘟向前快衝幾步,哼哼唧唧。
“好哇好哇,太爺爺是厭煩了人家了嗎,居然想要人家跑去墨家混,坐著人家的機關城,跟著到處勸架的人,哪裡打仗去哪裡?還是跟著與兵家合作的墨家人,讓咱一個小小丫頭去那北地隨便哪個關口,造神機,與諸同僚浴血殺妖蠻?”
“回去咱就與太奶奶說道說道,太爺爺你看可好?”
老鐘離滿臉無奈,揮了揮衣袖,又向北邊空中拱了拱手。
“行了行了,你這死丫頭,不好好練功進學,儘是用這些話術,靠你太奶奶來堵我的嘴,可不能對英烈不敬。”
小鐘琴扮了個鬼臉,後又停步,恭恭敬敬向北行了個大禮,複又再度前行。
“那太爺爺,到底是什麼事,怎的要他個瞎了眼的小乞兒去辦,太爺爺這不是為難人家嘛。”
老鐘離偏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墨守成,歎了口氣。
“不是太爺爺要為難他,此事本就是他要去做的,太爺爺隻是受人所托,算到他今日劫難難度,讓我來托他一把,因果報應自有人受,而他要送的三封信,吳家的隻是其一,也是最簡單的,但是這第一封信送出去,那接下來,他就踏入了血雨腥風,入了那廟堂醃臢漩渦的中心,對於一個瞎了眼的少年郎,何其艱難。”
小鐘琴滿臉疑惑。
“送的都是什麼信,為何又偏偏是他來送,又跟那個朝廷有關係,咱們撥雲閣不能幫他送嗎?”
三人腳程不慢,雖照顧著墨守成步行,卻也已經漸漸接近麗玉城。
老鐘離看著路上逐漸增多的販夫走卒,北邊流亡過來的流民乞丐,沉默片刻。
“小鐘琴那你可知道楚陽神朝最北,亦是神洲最北的關口是哪裡?又是哪一軍鎮守?”
小鐘琴搖搖頭,這些細枝末節,雜書上自然是沒有的。
老鐘離伸手接住天上落下的,一抹同樣是銅幣狀的清輝,點了點頭說道:“神洲楚陽神朝最北的關口是那鎮妖關,當中鎮守的軍卒就是昔年聲威赫赫的赤鋒軍。”
小鐘琴點點頭,舉起一隻小手來,舉一反三。
“赤鋒軍咱知道,八十年前,那個誰一手練出來的一軍下九境無可匹敵,軍陣擺成可圍殺上境大能,奠定了楚陽成為神朝根基的那個赤鋒軍是不是,但是,不是說赤峰軍因為參與楚陽皇室奪嫡之爭,被清算遣散了嗎?所以他要送的信裡,就有赤鋒軍的信?”
老鐘離輕撫長髯。
“其他暫不言說,赤鋒軍並未遣散,而是整軍被判,罰至鎮妖關,鎮守此地七十五個年頭,而今妖族再度大軍破境,人族大軍反攻回去,鎮妖關向後數千裡已成死地,疑似有祭祖境大妖出手,當時究竟發生了何事不可查,天機不顯,天外大能戰場當時竟也未能察覺,托我來的人請動卜算大能,也隻能算到這小子的三封信以及他乃是鎮妖關屯民最後遺留之人的身世。”
“我撥雲閣不涉朝堂,我所能做的,隻能是讓他這一路起碼在衣食住行上不會太過淒苦。”
三人來到麗玉城門處,一位身穿棕色皂袍,腰掛紅繩編織三枚奇特銅錢的中年人等在此處。
見到了三人,皂袍中年人與麗玉城門將言談幾句,便帶著三人入城而來,直接到了一家奢華大氣的六層酒樓前,門前匾額上寫著四個瀟灑大字‘江湖酒家’。
三人被領著一路上樓進入雅座,也沒有過多廢話,直接開始上菜,爺孫兩人也不打擾,看著墨守成似是餓死鬼投胎般的胡吃海塞,竟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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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墨守成胡吃海塞完後,老鐘離又差人拿來一袋乾精細乾糧,後又吩咐讓人去城外布施粥棚。
吃好了的墨守成用破爛衣衫囫圇擦了擦嘴,起身行了一禮。
“多謝老爺爺請我吃飯,那隻燒雞還有邊上的那壇酒,我需一起帶走。”
老鐘離再度差人打包好,少年再度致謝行禮。
少年提上東西行至雅座門口,小鐘琴終於是按耐不住了,站起身開口道:“你不是說你爹娘讓你好生活著嗎?人都不在了,這信就不能不送嗎?”
墨守成回過身來,僵硬的擠了個笑,低沉的說道:“爹娘說的話是當聽得,但是軍爺們對我們那麼好,這三封信一個傳了又一個,最後傳給了我,人都不在了,送了也是沒什麼用,可這信,軍爺們拚了命要送出來,那就一定有地方要收,有人要看,你們說的血雨腥風,廟堂醃臢我不明白,信該送,死不死的,活著我都不怕,死又有什麼可怕?”
少年轉身向外走去,全然不像個瞎子,身上飄散著普通人看不見的淡青灰色清輝,這一幕,這言語,落在老鐘離眼中耳裡,驚得他說不出話來。
老鐘離心思電轉“明心見性,書生浩然氣?根骨悟性竟至於此!一步開靈?”
小鐘琴一愣,看了自家太爺爺一眼,撇了撇嘴,又看向走下去的少年。
“你聽見我們說的了,你還是要去?”
下樓的墨守成頓住腳步,又再度前行。
“性命所托,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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