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向西,車輪下的沙灘漸漸被滾燙的黃沙取代,空氣中的鹹腥味被乾燥的熱浪驅散,隻剩下灼人的陽光炙烤著大地。阮南葉用玄冰之力在車頂上凝結出一層薄冰,試圖阻擋烈日的侵襲,書冊上的銀鱗在高溫下泛著赤金色的光,指向遠處連綿起伏的沙丘——那裡,西漠的熱風正卷著黃沙呼嘯,像無數把無形的刀切割著空氣。
“再有三天就能到落沙村了。”鄭沐陽用巽風鏡探查前路,鏡中映出一片無垠的金色,沙丘的陰影在陽光下快速移動,像是活物在匍匐,“村裡的向導說,太陽神廟藏在‘焚天穀’的深處,穀裡的沙子會隨著日升月落改變流向,進去的人十有八九會被困在流沙裡,化作新的沙丘。”
墨守成指尖的鎖界符泛起灼熱的溫度,青銅碎片的星輝中竟騰起細小的火苗,火苗落地時化作微型的火焰漩渦,在車板上旋轉。“青銅碎片在回應太陽的力量。”他低頭看著符麵上流轉的紋路,其中一塊碎片的光芒泛著火焰般的跳動,“看來太陽神廟的日晷,就在焚天穀的最深處。”
車窗外的景象單調得令人心悸,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偶爾能看見幾株枯槁的駱駝刺,它們的枝乾被風沙打磨得如同鐵針,頑強地紮根在沙丘縫隙中。遠遠地,出現了一隊商隊的影子,駱駝的鈴鐺聲順著熱風傳來,斷斷續續,像是瀕死者的喘息。
“是西漠的行商。”阮南葉翻到書冊中關於西漠的記載,“他們往返於落沙村與西域之間,用絲綢換取沙漠裡的‘太陽石’——一種能儲存陽光的礦石,據說鑲嵌在武器上,能增加火焰的威力。”
馬車靠近時,商隊的領隊——一個裹著紅色頭巾的中年漢子——勒住了駱駝,他的眼睛被風沙眯得隻剩下一條縫,手裡握著一根鑲嵌著太陽石的鞭子,石麵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外來的客人,莫要去焚天穀。”漢子的聲音被熱風撕扯得有些變調,“穀裡的‘噬日蠍’醒了,最近已有三隊商隊沒出來,從穀裡飄出的沙粒,都帶著焦糊的味道。”
墨守成下車,掌心的鎖界符與漢子鞭子上的太陽石產生共鳴,青銅碎片的星輝順著石麵流淌,在漢子粗糙的手背上映出淡淡的火紋。“我們是來尋找太陽神廟日晷的,並非要驚擾穀中的生靈。”
漢子的眼睛猛地睜大,頭巾下的額頭滲出冷汗:“你們要去那座‘火廟’?”他突然往駱駝身後縮了縮,像是怕被什麼聽見,“老人們說,神廟是上古時期太陽神祭祀的地方,後來因天怒沉入沙底,噬日蠍就是太陽神派來守護神廟的靈獸,誰要是碰了日晷,整個西漠都會變成火海。”
話音未落,遠處的焚天穀方向突然騰起一道赤紅色的沙柱,沙柱中夾雜著火星,直衝天際,將雲層染成了血色。眾人望向穀口,隻見原本平緩的沙丘突然劇烈翻動,像是有巨物在沙下拱動,沙粒碰撞的聲音如同千軍萬馬在奔騰。
“是噬日蠍!”漢子的鞭子“啪嗒”一聲掉在沙地上,“它在阻止外人靠近神廟!”
沙柱落下的瞬間,墨守成將鎖界符擋在身前,青銅碎片的星輝與沙柱中的火星碰撞,激起漫天火雨。火雨中,無數隻蠍子的影子浮現,它們的尾刺泛著漆黑的光,順著熱風朝馬車爬來,竟是被噬日蠍操控的“灼沙蠍”——傳說中以陽光為食,尾刺帶有劇毒的沙漠毒物。
“這些蠍子怕水。”阮南葉指尖凝結出冰符,冰符炸開時化作漫天水珠,灼沙蠍的外殼遇水後冒出白煙,“它們與太陽神廟的日晷相連,能借用整個西漠的熱力。”
墨守成突然想起守界蛾傳遞的記憶——上古時期,西漠的焚天穀是連通界門與人間的又一處通道,太陽神廟的日晷正是用來鎮壓通道的,青銅碎片的力量與太陽神的聖火相連,一旦碎片被取走,通道就會失控,噬日蠍便會順著通道爬出,將人間拖入烈焰。
“大哥,你們守護的不隻是商路。”墨守成的聲音穿透火雨,“還有太陽神廟下的界門通道,對嗎?”
漢子的身體猛地一顫,手背上的火紋開始發燙:“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們見過蝕脈章、凍魂獸和翻江蛟。”鄭沐陽的風輪卷起黃沙,吹散了部分火雨,“界外生物正在破壞各地的封印,青銅碎片的力量已經不足以維持平衡了。”
漢子沉默片刻,彎腰撿起鞭子,鞭梢的太陽石突然亮起:“太陽神廟的入口在焚天穀的‘子午沙脊’,那裡的沙子會在正午時分分開,露出底下的石階,石階上刻著太陽神的咒文,順著咒文走,就能找到日晷。”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羊皮袋,袋子裡裝著半袋墨綠色的液體,“這是‘冰泉露’,用焚天穀深處的冰泉釀造,能暫時抵擋噬日蠍的劇毒,但切記,莫要觸碰日晷上的聖火,那是封印通道的最後一道屏障。”
“多謝告知。”墨守成接過羊皮袋,鎖界符的星輝與冰泉露產生共鳴,液體表麵浮起一層金色的光暈,“我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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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轉身走向商隊,鞭子在沙地上劃出深深的痕跡,痕跡中滲出的沙粒很快凝結成一道細小的火牆,順著他的腳步延伸向遠方——那是行商與沙漠溝通的方式,用自身的靈力安撫噬日蠍的躁動。
前往焚天穀的路上,熱浪越來越灼人,連鄭沐陽的風輪都難以吹散周圍的熱氣,車壁上的木紋被烤得微微發焦,偶爾能看見被曬乾的動物骸骨,它們的骨架扭曲著,像是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
阮南葉突然指著書冊:“你看,守界蛾的銀鱗在發燙。”
書頁上的銀鱗覆蓋著一層焦痕,焦痕下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模糊——那是被高溫灼燒的跡象。墨守成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尖竟凝結出了火星,火星落地時化作一隻火蠍,蠍尾上的毒刺紋路是倒轉的火焰——那是界門通道失控的象征,“它在試探我們的耐力,就像凍魂獸試探記憶,翻江蛟試探靈力。”
當子午沙脊出現在視野中時,恰逢正午時分,原本連綿的沙丘突然從中間分開,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階,石階上刻滿了暗紅色的咒文,咒文在烈日的照耀下流轉,像是流動的岩漿。最奇特的是,石階兩側的沙地上插著無數根枯骨,骨頭上纏著燒焦的布條,布條在熱風中飄動,像是在無聲地警示。
“是太陽神廟的入口。”阮南葉看著書冊上的銀鱗,它正朝著石階的方向劇烈閃爍,“咒文是太陽神的力量所化,能指引我們找到日晷。”
踏上石階的瞬間,周圍的熱浪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悶的灼熱感,像是置身於燒紅的鐵鍋之中。石階上的咒文突然亮起,照亮了下方的景象:那是一座被黃沙半掩埋的神廟,廟牆由暗紅色的岩石砌成,牆壁上雕刻著太陽神與火焰共舞的圖案,最深處的大殿中央,立著一座巨大的日晷,日晷的指針上鑲嵌著一塊青銅碎片,碎片周圍纏繞著無數紅色的火紋,與石階上的咒文遙相呼應。
“那就是我們要找的碎片。”鄭沐陽正要上前,日晷周圍的黃沙突然沸騰,沙中爬出一隻巨蠍,身長十丈,外殼如黑曜石鑄就,尾刺上滴落著金色的毒液,毒液落地時將岩石燒出一個個孔洞,正是噬日蠍的真身。
“終於有人敢闖神廟了。”噬日蠍的聲音像是燒紅的烙鐵在石頭上摩擦,日晷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無數被燒焦的骸骨從沙底升起,骸骨上的殘魂化作火箭射來,“太陽神的聖火是我的養料,青銅碎片,更是我衝破通道的鑰匙!”
火箭射來的瞬間,墨守成將鎖界符拋向空中,九塊碎片的星輝連成一道火幕,擋住了火箭。火幕與火箭碰撞的瞬間,神廟的景象突然變化——他們回到了上古時期的通道封印現場,太陽神手持火焰權杖,正與從通道中爬出的界外生物廝殺,噬日蠍當時還是太陽神座下的靈獸,卻在戰鬥中被界外生物的濁氣汙染,反過來咬傷了太陽神的腳踝,太陽神臨終前將青銅碎片嵌入日晷,用自己的聖火鎮壓通道,同時也將被汙染的噬日蠍困在了神廟。
“原來你也曾是守護通道的靈獸。”阮南葉看著噬日蠍腹部的一道舊傷,那傷口的形狀與太陽神權杖的尖端完全吻合,“你被濁氣汙染,才會變得如此狂暴。”
噬日蠍的尾刺猛地抬起,毒液狠狠射向日晷,日晷上的聖火突然暴漲,火光順著火紋蔓延,將墨守成等人籠罩其中。“那老東西的聖火還敢困住我!”噬日蠍的怒吼震得神廟搖晃,岩石牆壁簌簌落下碎片,“今日我便熄滅聖火,讓整個西漠的火都灌入界門,燒了你們這人間!”
墨守成突然想起終極秘籍裡的記載:“噬日蠍的濁氣可用太陽神的聖火淨化,而青銅碎片正是太陽神聖火的凝結。”他將神器插入日晷,星辰之力順著神器流入青銅碎片,“鄭沐陽,借風之力將星輝導入通道;阮南葉,用玄冰凍結它的尾刺,阻止毒液擴散!”
風輪與星輝結合,化作一道金色的龍卷風,卷著碎片的力量衝向通道。阮南葉的玄冰順著火紋蔓延,在噬日蠍的尾刺上凝成冰殼,冰殼的紋路與石階上的咒文相同,那是太陽神世代守護的封印陣。
“不——”噬日蠍的外殼在星風中開裂,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舊傷,那是太陽神當年留下的印記,“我不想再被封印……”
它的身體最終化作無數火星,融入通道的紋路中,日晷上的青銅碎片緩緩落下,與墨守成手中的鎖界符融為一體。碎片融合的瞬間,神廟突然劇烈震動,墨守成等人衝出沙脊,隻見焚天穀的赤紅色沙柱漸漸消退,翻湧的黃沙平息下來,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無數被吞噬的商隊駱駝正從沙底站起,駝鈴依舊在響,隻是聲音有些沙啞。
漢子站在穀口,看著站起的駱駝,手背上的火紋正在消退:“太陽神的聖火終於可以安息了。”他遞給墨守成一塊太陽石,石中封存著一縷聖火的靈力,“帶著它,下一處碎片的守護者會明白你們的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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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馬車碾過落沙村的土地,車窗外,商隊的行商們正在將駱駝牽回隊伍,孩子們用樹枝在沙地上畫著太陽,太陽的光芒與鎖界符的星輝紋路一模一樣。阮南葉的書冊上,銀鱗標注的光點又暗了一個,剩下的四處光點在地圖上閃爍,像是散布在人間的火焰。
“下一站是中州。”墨守成看著地圖上最中央的光點,那裡被城池的圖案覆蓋,“聽說中州的地脈深處藏著一座地壇,碎片就嵌在地壇的石碑上。”
鄭沐陽擦拭著巽風鏡,鏡中映出的中州像一塊巨大的碧玉,河流如帶,田野如毯,城池的輪廓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不知道中原的界外生物,會不會比噬日蠍更難對付。”
阮南葉合上書冊,守界蛾的銀鱗在陽光下泛著赤金色:“不管是什麼,我們都得去。”她的指尖凝結出一團火苗,火苗裡倒映著縮小的地壇,“畢竟,還有四塊碎片等著我們去找,界門的封印還需要平衡。”
馬車繼續前行,車輪碾過的沙地上,留下一串串滾燙的轍痕,很快被流動的黃沙撫平。鎖界符的星輝在陽光下流轉,與阮南葉的冰珠、鄭沐陽的風輪交織成一道光帶,沿著沙漠的邊緣延伸向遠方。西漠的沙丘上,商隊的駝鈴重新響起,行商們唱起古老的歌謠,歌聲順著熱風飄向天際,與馬車的軲轆聲彙成一曲雄渾的調子。
墨守成知道,中州的地壇隻是下一段旅程的開始,噬日蠍的淨化也不代表終結。但隻要鎖界符的星輝還在,隻要他們三人的信念還在,這片土地上的平衡就永遠不會傾斜。就像南疆的雨林抽出新芽,極北的冰原融化成溪,東海的波濤重歸平靜,西漠的黃沙平息躁動,所有被破壞的秩序,終將在守護中重歸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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