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濕地的灰霧似乎都被方才那場短暫而血腥的殺戮滌蕩一空,周遭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百鬼老人枯槁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他手中的白骨幡無力垂下,幡麵上纏繞的黑氣變得稀薄黯淡,反噬的傷害和極致的恐懼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看著那個一步步緩緩走來的青衣青年,仿佛看到冥府使者正在逼近。
“前…前輩…饒命!饒命啊!”百鬼老人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泥濘中,磕頭如搗蒜,聲音淒厲絕望,“是小老兒有眼無珠,冒犯了天威!小老兒願奉上畢生積蓄,願發下心魔大誓,永世為奴為仆,隻求前輩饒我一條狗命!”
他一邊磕頭,一邊手忙腳亂地從腰間扯下好幾個儲物袋和一枚看起來頗為古舊的骨符,高高舉過頭頂,臉上涕淚橫流,哪還有半分之前金丹邪修的囂張氣焰。
劉豔等人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百鬼老人在西部邊陲凶名赫赫,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隻能感歎天道輪回,報應不爽。同時,對厲飛雨的敬畏也攀升到了頂點。
厲飛雨在百鬼老人身前站定,目光淡漠地掃過那些儲物袋和骨符,並未立刻去接。對於這種業力纏身、惡貫滿盈的邪修,他並無絲毫憐憫。
“為奴為仆?”厲飛雨的聲音冰冷,“你還不配。”
話音未落,他並指如劍,快如閃電般點向百鬼老人的眉心!
“不——!”百鬼老人發出最後一聲絕望的嘶吼,眼中充滿了無儘的悔恨與恐懼。
指尖未至,一股凝練到極致的混沌指風已然透顱而過!
百鬼老人的嘶吼戛然而止,眼神瞬間黯淡凝固,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氣息全無。一位金丹四層的邪修巨頭,就此形神俱滅。
厲飛雨隨手一招,將那幾個儲物袋和骨符攝入手中,看都未看便收了起來。百鬼老人的屍身,他同樣彈出一朵混沌火焰,將其化為飛灰,淨化了此地的汙穢。
做完這一切,他仿佛隻是隨手清理了一點垃圾,轉身對劉豔等人道:“走吧。”
劉豔等人這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連忙跟上。袁浩看向厲飛雨的眼神,已經近乎虔誠。
經此一役,接下來的路程變得異常順利。或許是百鬼老人的血氣驅散了某些邪物,或許是厲飛雨身上那若有若無的煞氣讓沼澤中的生靈不敢靠近,再未遇到任何像樣的阻礙。
又行進了大半日,周圍的霧氣漸漸稀薄,但空氣中的溫度卻驟然降低了許多,一種陰冷刺骨、能凍結神魂的死寂氣息彌漫開來。
腳下的泥沼不知何時被一種灰白色的、冰冷堅硬的骨粉地麵所取代。地麵上開始零星出現散落的巨大骸骨,越往前越多,到最後,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由無數巨大、慘白骸骨堆積、搭建而成的宏偉宮殿!
這就是——骨殿!
骨殿高達數十丈,通體由各種奇形怪狀、大小不一的骨骼構築而成。有粗如殿柱的蠻荒巨獸腿骨,有鋒利如刀劍的肋骨作為柵欄,有巨大猙獰的獸首鑲嵌在牆壁上作為裝飾,甚至整個宮殿的大門,都是由兩扇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盆骨打磨而成!
宮殿整體呈現出一種慘白、森然、死寂的色調,散發著萬古不化的冰冷與怨念。濃鬱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死靈之氣如同潮汐般在宮殿周圍湧動,發出“嗚嗚”的鬼嘯之聲。站在骨殿前,讓人不由自主地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與渺小。
“這…這就是骨殿…”袁浩牙齒都在打顫,臉色蒼白如紙。這裡的死靈之氣對他這種低階修士壓製太大,靈力運轉都變得極其困難。
劉豔和斷臂隊長也是全力運轉功法抵抗,臉色凝重無比。這裡的死氣濃度,遠超記載,恐怕金丹修士在其中待久了,也會被侵蝕生機,化為枯骨。
然而,厲飛雨站在骨殿前,感受著那磅礴如海、精純無比的死靈之氣,眼中卻再次爆發出灼熱的光芒!
在他的丹田內,剛剛凝聚不久的第四“吞噬金丹”歡快地旋轉著,貪婪地吸收著彌漫的死氣。而另外三顆金丹也微微嗡鳴,似乎對這種極致的陰性力量產生了共鳴。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到《混元霸體訣》正在自發地推演、模擬,丹田深處,一點極致的陰寒正在孕育,那是第五顆金丹——“太陰金丹”的雛形!
此地,果然是他的福地!
“你們在此等候,布下防禦陣法,不要輕易靠近骨殿。”厲飛雨吩咐道。這裡的死氣對劉豔等人來說是毒藥,對他卻是大補,他們跟進去反而累贅。
“前輩,您千萬小心!骨殿內部據說如同迷宮,更有強大的亡靈戰將守護!”劉豔連忙提醒,雖然知道厲飛雨實力深不可測,但此地的詭異還是讓她心生不安。
厲飛雨點點頭,不再猶豫,邁步走向那兩扇巨大的盆骨大門。
越是靠近,死氣越是濃烈,甚至形成了灰黑色的霧氣,纏繞上來,企圖凍結他的氣血,侵蝕他的生機。但他周身混沌光芒微微一閃,所有死氣便如同百川歸海般被吸入體內,轉化為精純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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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按在冰冷刺骨的骨門之上,微微用力。
嘎吱——!!!
沉重無比、仿佛萬年未曾開啟的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被他緩緩推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股更加精純、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死靈之風從門內呼嘯而出,吹得厲飛雨衣袍獵獵作響。
門內是一片深邃無邊的黑暗,隻有零星一些幽藍色的鬼火漂浮閃爍,提供著微弱的光亮,隱約可見其中錯綜複雜的白骨走廊和巨大的殿堂輪廓。
厲飛雨毫不猶豫,一步踏入其中。
骨門在他身後緩緩閉合,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一入骨殿,那死靈之氣幾乎濃稠如液體,無處不在的壓力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若是活物在此,恐怕瞬間就會被抽乾生機。
厲飛雨卻如魚得水,體內功法運轉更快。他神識散開,卻發現這裡的死氣對神識壓製極大,即便有小青輔助,也隻能探查方圓五十丈左右,而且感知到的景象都蒙上了一層灰暗的死寂濾鏡。
骨殿內部果然如同迷宮,通道四通八達,到處都是岔路,牆壁、地麵、天花板全是由各種骨骼壘砌而成,不時可以看到一些被死氣侵染、化作白骨的修士遺骸,保持著生前掙紮或戰鬥的姿勢,顯得格外陰森。
他隨意選擇了一條通道向前走去,腳步聲在死寂的殿堂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並未遇到任何危險,隻是死氣越來越濃,他體內太陰金丹的雛形也愈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