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星外的虛空,此刻仿佛化作了混沌初開的禁忌之地。
萬裡劫雲漩渦已收縮至千裡範圍,顏色深邃得近乎墨黑,其內不再是電蛇遊走,而是仿佛有無數個微縮的世界在生滅、星辰在崩解!毀滅性的氣息凝聚到了極點,壓得虛空都在哀鳴,連遠處妖族艦隊的炮火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所有目光,無論敵友,都聚焦於漩渦中心那道傷痕累累卻依舊挺立的身影。
曾凡星雙目緊閉,懸浮於空。他的外表慘烈無比,戰甲早已在之前的雷劫中化為飛灰,露出布滿焦黑裂痕與新生肉芽的強健體魄,鮮血尚未流出便被環繞的混沌電弧蒸乾。但他體內散發出的氣息,卻如同蟄伏的太古凶獸,在極致壓抑中醞釀著石破天驚的蛻變!
最後的考驗降臨了。
並非想象中的毀天滅地雷柱,那濃縮到極致的劫雲漩渦中心,無聲無息地降下了一縷灰蒙蒙的混沌氣流。這氣流看似柔和,卻仿佛無視了時空距離,瞬間沒入曾凡星眉心識海!
心魔劫!混沌問心!
曾凡星的意識“轟”的一聲,被扯入了一個光怪陸離、萬象紛呈的幻境之中。
他仿佛看到了父母在魔族的圍攻下慘死,鮮血染紅了星空;看到了葉媚神魂崩碎,香消玉殞;看到了蘇秀芝被魔氣侵蝕,化作猙獰魔物;看到了碧波星在妖族艦隊的炮火下化為宇宙塵埃;看到了自己修煉走火入魔,肉身崩解,神魂永墮黑暗……無數他最恐懼、最不願麵對的場景,如同潮水般湧來,瘋狂衝擊著他的道心。
更可怕的是,這些幻境無比真實,每一種痛苦、每一種絕望都清晰可感,甚至引動他體內力量紊亂,那被鎮壓在世界瓶內的“吞星之蛭”觸手也仿佛受到刺激,掙紮加劇,邪惡的吞噬意念試圖汙染他的神魂。
外界的肉身,也因此劇烈顫抖起來,體表的混沌電弧變得狂暴,似乎有失控的跡象。
“少爺!”
“盟主!”
葉媚、蘇秀芝以及所有關注著他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看不到心魔劫,卻能感受到曾凡星氣息的劇烈波動和痛苦,明白他已到了最凶險的關口。
“哼!心魔劫豈是那麼好過的?尤其還是這種古怪的混沌天劫!他死定了!”狼牙統帥見狀,猙獰一笑,重新燃起希望,“命令艦隊,緩緩逼近,一旦天劫消散或者他渡劫失敗,立刻將其轟殺成渣!”
妖族艦隊再次蠢蠢欲動,如同等待獵物咽氣的鬣狗。
然而,就在曾凡星意識即將被無儘心魔吞噬的刹那!
他識海深處,那沉重受損的世界瓶虛影,雖然黯淡,卻驟然散發出一種萬法不侵、諸邪退避的沉穩道韻!瓶身上那些玄奧無比的先天紋路微微亮起,如同定海神針,瞬間鎮住了翻騰的識海,讓那些恐怖幻境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與此同時,《混元霸體訣》的總綱在他心間自動回響:“混沌之初,鴻蒙未判,無善無惡,無垢無淨,包容萬有,衍化眾生……”
一股明悟驟然湧上曾凡星的心頭!
恐懼?絕望?失去?這些本就是混沌衍化世界過程中必然存在的環節!是大道的一部分!
執著於避免失去,恐懼於未來幻象,反而落了下乘,背離了混沌包容一切、衍化一切的真正意境!
真正的強大,不是沒有恐懼,而是明知恐懼,依然前行!不是不會失去,而是即便失去所有,我的道心依舊如混沌,不增不減,不垢不滅,於寂滅中守望新生!
“我心如混沌,納百川,容萬惡,衍造化,掌生滅!”
“幻象,皆為我道資糧!散!”
曾凡星在意識深處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所有的恐懼幻象如同鏡花水月般劇烈波動,然後被他強大的意誌和混沌道心強行吸收、碾碎、化為感悟自身大道的一部分!
他的道心在這場極致的拷問中,變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和堅定!
也就在他堪破心魔的這一刻——
轟隆!!!
外界的劫雲漩渦仿佛被徹底激怒,發出了最後也是最狂暴的怒吼!一道凝聚了所有剩餘劫力的、僅有手臂粗細卻深邃如黑洞、內部仿佛有無數星辰誕生又毀滅的終極混沌劫雷,撕裂虛空,精準地劈向曾凡星的天靈蓋!
這一擊,蘊含著終極的毀滅,也蘊含著……一絲否極泰來的生機!
“來得好!”
曾凡星猛然睜開雙眼,眼中不再是痛苦和掙紮,而是無比的平靜與深邃,仿佛倒映著整個混沌宇宙!他不閃不避,反而張開雙臂,主動迎向了那終極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