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道殿那十億靈石的天價門檻,如同一盆冰水,將龍毅因《傳世神話》而激起的熾熱瞬間澆熄,卻也讓他徹底冷靜下來,認清了自己在淩霄王城,乃至在整個天穹大陸的真實位置——一個無根無萍、身懷暗傷、被頂尖世家盯上的築基境散修。
前路荊棘密布,強敵環伺,而破局的關鍵,首先在於恢複實力。
“精血虧損是當前最大的桎梏。”龍毅回到南城區那間簡陋的租住小院,盤膝坐在密室中,內視著丹田內那依舊黯淡、旋轉緩慢的紫色道台,以及周身經脈中那股揮之不去的虛弱感。《九霄雷帝經》雖能緩慢滋養,但速度太慢,他等不起。沒有足夠的精血支撐,彆說衝擊金丹境,連維持築基後期的巔峰戰力都勉強,更彆提應對淩家隨時可能到來的致命威脅。
他清點了一下自己的資產:下品靈石約六十二萬,上品靈石兩千,還有一些零散的材料和那枚備用的九竅紫金丹。這筆財富對普通築基境修士而言堪稱巨款,但想要購買能有效彌補本命精血的頂級天材地寶,卻依舊捉襟見肘。拍賣會上淩家截胡的龍血菩提和地心火蓮藕,其價值都在百萬靈石級彆,而效果更好的,價格更是難以想象。
“必須儘快賺取更多的靈石!”龍毅眼神銳利。常規的傭兵任務來錢太慢,黑市擂台風險過高且已引起注意。他需要尋找新的,更高效也更隱蔽的途徑。
他將目光投向了《寰宇煉星錄》。雖然母親留下的這門無上傳承主要側重於煉器,但其核心的《凝星訣》對神魂的淬煉和微觀感知,以及那種以神魂梳理能量微粒、構築穩定結構的思路,或許可以應用到其他地方……
“煉丹?製符?”龍毅沉吟。他對這兩道並無深厚根基,從頭學起耗時太久。而且高階的丹方、符籙傳承同樣價值不菲。
“或許……可以從修複、強化現有物品入手?”他心思電轉。王城修士眾多,爭鬥頻繁,法寶、靈器受損是常事。高階煉器師收費昂貴且難請,而中低階煉器師水平有限。如果他能以《寰宇煉星錄》的法門,提供一種效果卓著、價格又相對合理的修複或強化服務……
這個想法讓他眼前一亮。《寰宇煉星錄》的“梳理星軌”之法,重在引導材料本身的力量歸於有序和諧,而非強行熔煉改造,對於修複一些因能量衝突、結構不穩而受損的器物,或許有奇效。而且這種方式足夠獨特,不易被模仿,也能很好地掩蓋他傳承的來曆。
說乾就乾。龍毅再次改變容貌,偽裝成一個麵容普通、帶著一絲匠人氣質的中年漢子,化名“厲工”,在南城區另一個更混亂、消息更靈通的區域,租下了一個帶有一間簡陋工坊的小鋪麵。他沒有大肆宣揚,隻是掛出了一個簡單的招牌——“疑難器物修複”,並附帶一行小字:“專治各種能量紊亂、結構損傷,效果說話,價格麵議。”
起初,門庭冷落。畢竟他名聲不顯,口氣卻不小。龍毅也不著急,一邊利用手頭剩餘的材料繼續練習《凝星訣》和簡單的星軌構築,穩固神魂,一邊耐心等待。
轉機發生在一周後。一個渾身煞氣、臉色焦急的築基中期傭兵,抱著一個靈光黯淡、表麵布滿裂痕的赤紅色拳套闖了進來。
“老板!你看看這個‘炎狼拳套’還能不能修?他娘的,被一頭寒冰屬性的妖獸陰了,裡麵的火係陣法核心差點被凍碎!找了好幾家煉器鋪,都說修複代價太高,不如買新的!”傭兵語氣急促,帶著最後一絲希望。
龍毅接過拳套,神識探入,同時暗中運轉《凝星訣》。在他的感知中,拳套內部原本穩定的火係能量脈絡,此刻被一股陰寒霸道的異種能量侵蝕、堵塞,多處節點瀕臨崩潰,整個結構處於失衡邊緣。尋常煉器師想要修複,的確需要耗費珍材,小心翼翼驅除寒毒,再重新穩固結構,成本高昂。
但龍毅的方法不同。他沒有試圖強行驅散寒毒,而是以《凝星訣》引導自身一絲溫和的雷霆真元,如同最靈巧的探針,深入拳套內部,找到那些被寒毒侵蝕、變得混亂無序的“星辰微粒”,然後以自身神魂為引,極其精細地“撥動”它們,引導其重新回歸到原本的能量流轉軌跡上。
這個過程,更像是在梳理一團亂麻,而非暴力拆解。他對能量本質的深刻理解和對微觀結構的精準掌控,在此刻發揮了關鍵作用。
半個時辰後,在傭兵緊張的目光中,龍毅放下拳套,額角見汗,但語氣平靜:“可以修。驅除寒毒,梳理能量脈絡,穩固核心。費用,八千下品靈石。”
“八千?!”傭兵一愣,這個價格比他問過的其他店鋪低了近一半!“真能修好?你可彆騙我!”
“修不好,分文不取。”龍毅語氣淡然,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傭兵將信將疑地支付了定金。龍毅拿著拳套進入後麵的工坊,實際上則是回到密室,全力運轉《凝星訣》進行“梳理”。又花了兩個時辰,當那傭兵看到自己的拳套不僅裂痕愈合,靈光恢複,甚至感覺其中火係能量的流轉比受損前更加順暢了一絲時,頓時驚喜交加,痛快地支付了尾款,並成了“厲工”師傅的第一個忠實擁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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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個成功案例,口碑開始在小範圍內流傳開來。“厲工”師傅修複器物,不靠珍稀材料,而是憑借一種獨特的“調理”手法,價格實惠,效果奇佳,尤其擅長處理各種能量衝突造成的疑難雜症。漸漸地,開始有更多的修士慕名而來,其中不乏一些築基後期的修士,拿來的器物也更顯珍貴。
龍毅來者不拒,謹慎地挑選著委托,控製著出手的頻率和展現出的“能力上限”,避免引起過大關注。每一次修複,都是對《凝星訣》和神魂掌控力的錘煉,而賺取的靈石,則被他毫不猶豫地用於購買各種滋補氣血的藥材。
他不再奢求一口吃成胖子,而是穩紮穩打。數百年的血靈芝、固本培元的玉髓液、溫養經脈的百年石乳……這些效果雖然不如龍血菩提那般立竿見影,但勝在價格相對能承受,積少成多,配合《九霄雷帝經》的緩慢滋養,他虧損的精血,終於開始以一種緩慢但切實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地彌補回來。蒼白的麵色逐漸有了一絲紅潤,那種源自生命本源的虛弱感,也減輕了些許。
然而,就在龍毅以為可以暫時蟄伏,默默積累之時,淩家的陰影,再次籠罩而來。
淩家據點。
“三爺,我們查到那個在城南以‘厲工’之名開設修複鋪麵的修士了。”黑衣人恭敬稟報,“雖然此人偽裝手段高明,氣息也與那‘木易’、‘無名’迥異,但其活動時間、行事風格,尤其是那種獨特的修複手段,與我們掌握的目標特征高度吻合。屬下有七成把握,此‘厲工’就是龍毅!”
淩嘯天眼中寒光一閃:“果然狡猾!如同泥鰍一般,換個身份就想躲過去?他倒是找了一條不錯的生財之路。”
“三爺,是否立刻派人……”黑衣人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愚蠢!”淩嘯天冷斥一聲,“在城內動手,你想讓淩霄殿和城主府找我淩家的麻煩嗎?而且,此子如今有了這‘厲工’的身份作掩護,反而更容易拿捏。”
他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他不是靠修複器物賺錢嗎?那就讓他……賺不到錢!傳令下去,讓我們控製的幾個地下勢力,去找他的麻煩。不必殺人,隻需不斷騷擾,敗壞他的名聲,讓他做不成生意即可。另外,派人去他那裡下幾個‘特殊’的委托,器物要足夠‘疑難’,報酬可以開高一點……在裡麵動點手腳,讓他修複不成,反而惹上一身騷!”
“是!三爺高明!”黑衣人領命而去。
很快,龍毅的“厲工”鋪麵開始不太平起來。
先是幾個地痞流氓模樣的修士上門,借口器物修複後出現問題,無理取鬨,索要巨額賠償。龍毅憑借強橫的神識,一眼看穿幾人修為低微,身上煞氣卻不少,顯然是受人指使。他並未動怒,也未出手,隻是冷冷地釋放出一絲築基後期的威壓,那幾人頓時臉色慘白,連滾帶爬地跑了。
接著,又有人拿著一些看似普通、實則內部結構被做了極其隱蔽手腳、近乎無解的破損器物前來委托,試圖讓龍毅失手,敗壞他的名聲。這些手段在《凝星訣》的洞察下無所遁形,龍毅要麼直接拒接,要麼在發現陷阱後,以巧妙的手法“點破”其中的關竅,讓來人知難而退,反而襯托出他的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