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
他的“道損”,或許並非絕路,而是一個契機!一個逼迫他必須“放下”,必須“歸寂”,必須從追求外在的、張揚的“強大”,轉向探尋內在的、本質的“強大”的契機!
他之前的路,是不斷做加法,吞噬能量,凝聚金丹,顯化法相。而現在,蒼梧本源碎片和星隕帝王的故事,在指引他做減法——收斂一切鋒芒,內觀自身與天地的細微,直至與道合一。
“我懂了……”龍毅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口積鬱在胸中的煩躁與焦慮,隨著這口氣徹底消散。他的眼神恢複了清澈,並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深邃、寧靜。
他轉向蒼梧本源碎片,深深一拜,這一次,是發自內心的明悟與感激:“多謝前輩指點迷津!晚輩知道該如何做了。”
本源碎片的光芒溫和地流轉著:“善。知‘道’易,行‘道’難。年輕的守護者,你的‘新路’已然顯現,但能否走下去,能走多遠,皆看你自身。記住星隕的曆程,你的‘歸寂’,或許比你想象的更為徹底。”
龍毅鄭重地點了點頭。他明白,這絕非易事。這意味他要徹底改變修行觀念,甚至可能要暫時“放棄”他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力量形式。
秦烈看著龍毅氣質上發生的微妙變化,那是一種洗儘鉛華後的沉穩,他心中震動,知道這少年已經從中獲得了至關重要的東西。“龍毅小友,你……”
“秦城主,星嵐,”龍毅看向兩人,臉上露出一抹平和而堅定的笑容,“我或許知道該如何解決‘道損’了。不過,我需要閉關,一次……與以往完全不同的閉關。”
他沒有詳細解釋,但秦烈和星嵐都能感受到他話語中的決心與那份源自古老神話的智慧。
三人離開了地下殿堂,重返龍城。
龍毅沒有回自己的居所,而是直接來到了龍城最深處,一處借助西極磁暴山獲得的金石之核力量構建的、最為堅固且隔絕內外的靜室。
他盤膝坐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開始運轉功法,引動能量。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散功。
不是散去看不見的修為,而是散去他那身因為萬毒之源重塑而變得強橫無匹的肉身氣血之力!他主動引導這些力量,讓其不再奔騰咆哮,而是如同星隕帝王那般,向內坍縮,向內沉澱,歸於最深處、最細微的所在。
這個過程極其痛苦,如同自我淩遲,將好不容易獲得的強大肉身力量強行“弱化”。但他心誌堅定,憑借著對星隕曆程的感悟,硬生生扛了下來。
當所有的氣血之力都被收斂到極致,他的身體表麵不再有寶光流轉,反而變得如同最普通的頑石,氣息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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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他所理解的“歸寂”。
隨後,他進入了“觀微”。
在絕對的寂靜與“弱小”中,他的感知,尤其是《凝星訣》淬煉出的神魂感知,被放大到了極致。他不再去感知磅礴的天地靈氣,而是去感知自身最細微的粒子震顫,去感知靜室內最微弱的能量流轉,去感知大地深處最緩慢的脈動,去感知空氣中最輕盈的塵埃起伏……
他“看”到了以往被自身強大力量所掩蓋的、一個無比繁複而精妙的微觀世界。這個世界同樣遵循著“道”的規則,甚至更為直接、更為本質。
他看到了自身“道損”的真相——那並非一道牆,而是一種“頻率”的錯位。他之前強行突破法相,就像是用錯誤的方式劇烈撥動了一根琴弦,導致這根弦的振動與天地大道的和諧韻律產生了衝突,故而遭到了排斥。
而現在,他處於“歸寂”狀態,如同將琴弦的振動降至最低,然後,他開始以“觀微”的感知,去細細調整自身生命頻率的每一個最細微之處,試圖讓其重新與天地大道同頻。
這是一個水磨工夫,緩慢到令人發指,且沒有任何立竿見影的力量提升。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龍毅沉浸在這種前所未有的修行狀態中,心無旁騖
直到某一天,在他將自身生命頻率調整到某個極其精妙的平衡點時,他福至心靈,沒有引動任何外界的能量,隻是純粹地基於自身那“歸寂”到極致的肉身與靈魂,自然而然地,在空蕩蕩的丹田深處,點亮了一點……
微光。
那不是真元,不是罡氣,不是任何已知的能量形式。
它更像是一個“坐標”,一個“種子”,一個純粹由他對“道”的理解、由他自身生命本質頻率凝聚而成的——原點。
當這點微光亮起的刹那,一直籠罩在他與天地之間的那層“大道之障”,如同陽光下的薄冰,無聲無息地……消融了。
天地間各種能量,再次清晰地呈現在他的感知中,並且,不再排斥他。
龍毅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無喜無悲,隻有一種洞徹後的平靜。
他的修為,依舊近乎於無。
但他知道,他已經不同了。他已經在自身的“弱小”中,找到了那條通往真正“強大”的……新路之始。
他的重修之路,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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