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過由星光凝聚的階梯,龍毅步入那座懸浮於宇宙中心的古老殿堂。
殿堂內部空曠而寂靜,仿佛亙古如此。沒有華麗的裝飾,隻有無儘的星空穹頂和支撐著穹頂的十二根布滿星辰刻痕的巨大石柱。殿堂中央,是一個緩緩旋轉的、由純粹星光構成的星璿,散發出難以言喻的本源氣息。
當龍毅踏入殿堂的瞬間,他體內的混沌煌炎星核不受控製地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前所未有的嗡鳴,仿佛遊子歸家,充滿了激動與孺慕。
與此同時,殿堂中央的星璿也仿佛被引動,旋轉速度驟然加快,光芒大盛!
嗡——!
一道模糊的、卻蘊含著無上威嚴與滄桑氣息的虛影,自星璿之中緩緩升起。他頭戴星辰帝冠,身披萬象星袍,麵容籠罩在流動的星輝中,看不真切,但那雙眼眸,仿佛蘊含了宇宙的生滅,智慧如海,悲憫如天。
星主!或者說,是他留在此地的一縷不朽印記!
星主虛影的目光,落在了龍毅身上,更準確地說,是落在他體內那劇烈震動的混沌煌炎星核之上。
“後來者……你終於……來了……”星主的聲音直接在龍毅靈魂深處響起,帶著無儘的疲憊與一絲解脫。
龍毅心神劇震,麵對這位傳說中的創世級存在,他躬身行禮:“晚輩龍毅,拜見星主前輩!”
星主虛影微微頷首,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複雜難明的意味:“源初……認可了你……很好……但你的道路,比吾當年,更加艱難……”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龍毅體內的混沌煌炎星核,仿佛受到了某種不可抗拒的召喚,竟然自行脫離了他的丹田,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了星主虛影!
“什麼?!”龍毅臉色一變,這源初星核已與他性命交修,乃是他力量的核心根基之一!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更加震驚,乃至……駭然!
在那飛出的源初星核光芒之中,一道他無比熟悉、魂牽夢縈的女子虛影,緩緩凝聚顯現!
她身著素雅星裙,容顏絕美,氣質空靈,眉宇間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憂鬱與決絕,正是龍毅的母親——星璃月!
“母親?!”龍毅失聲驚呼,大腦一片空白。母親的影像,怎麼會藏在源初星核之中?!
星璃月的虛影轉過身,看向龍毅,眼神充滿了無儘的慈愛、愧疚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毅兒……”她的聲音溫柔卻帶著穿透時空的疲憊,“你終於走到了這裡……看到了星主前輩的遺影……也到了……該知道真相的時候了。”
星璃月的虛影與星主遺影並肩而立,兩者的氣息仿佛同源,卻又有所不同。
“毅兒,你可知,我們所處的這片宇宙,這浩瀚星海,這九塊大陸……究竟是什麼?”星璃月的聲音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平靜。
龍毅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隱隱感覺到,一個顛覆他所有認知的真相即將被揭開。
“是什麼?”他的聲音有些乾澀。
星璃月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是牢籠。一個巨大無比,包裹著我們所有認知的……宇宙級牢籠!”
轟隆!!!
仿佛一道九天驚雷在龍毅腦海中炸響!他渾身劇震,瞳孔驟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牢籠?!整個宇宙?!他奮鬥至今所守護的一切,龍庭、綠洲、星海、故土……都隻是一個牢籠的一部分?!
“不……這不可能!”龍毅下意識地反駁,這太過荒謬,太過駭人聽聞!
“是真的,孩子。”星主虛影緩緩開口,語氣充滿了無儘的悲涼與無奈,“吾窮儘一生,勘破星辰,追溯本源,最終發現的……便是這個令人絕望的真相。我們所在的‘世界’,並非自然孕育,而是被某個……或者說某些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創造出來的,其目的……或許是為了觀察,或許是為了收割,或許……僅僅隻是一個實驗場。”
星主的話語,如同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龍毅的心臟。
“吾不甘心!吾欲打破這牢籠,探尋真正的自由,窺視牢籠之外的‘真實’!”星主虛影的情緒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吾彙聚畢生之力,燃燒星辰本源,於這眾星殿內,發動了終極一擊,試圖撕裂這宇宙壁壘……”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甘與恐懼:“吾……看到了壁壘之外的一角……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浩瀚與……恐怖!但吾的力量,終究不足……吾遭到了難以想象的反噬,道基崩毀,神魂俱滅……隻餘這一縷印記,依托源初星核留存至今,等待著預言中的後來者……”
星主,這位創立星隕帝鄉、被無數生靈敬仰的古老存在,竟然是因為嘗試打破牢籠而死的?!
龍毅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寸寸崩塌。他一直以為的終極敵人是歸墟,是虛無之喰,可現在卻告訴他,連歸墟都可能隻是這牢籠內部的一種現象?!
“那……那母親您……”龍毅看向星璃月的虛影,聲音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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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璃月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繼承了星主前輩的部分遺誌,也發現了這個秘密。我利用星鑰和源初星核的特殊性,成功……偷渡了出去。”
成功了?!母親出去了?!
龍毅心中猛地升起一絲希望。
但星璃月接下來的話,卻將這絲希望徹底碾碎。
“是的,我出去了。但毅兒,你知道外麵是什麼嗎?”星璃月的笑容充滿了苦澀,“是更加廣闊,更加殘酷,等級更加森嚴的……底層世界!我們所處的這個‘牢籠宇宙’,在外部看來,或許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培養皿’或者‘試驗田’。而我,拚儘一切,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也僅僅是從一個小的牢籠,掙紮著爬到了一個……更大牢籠的最底層罷了。”
她看著龍毅,眼神充滿了心疼與無奈:“在外麵,像我這樣的‘偷渡者’,被稱為‘飛升者’,但卻是最底層的飛升者,掙紮求存,性命如同草芥。真正的強者,彈指間便可覆滅我們這樣的宇宙……”
龍毅踉蹌後退一步,臉色蒼白如紙。星主失敗隕落,母親成功“飛升”卻淪為底層……這真相,太過殘酷,太過絕望!
他一直以來奮鬥的目標——守護龍庭,對抗歸墟,整合星海……在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意義。如果整個世界都是一個牢籠,那他守護的意義何在?如果歸墟隻是牢籠內的現象,那真正的敵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