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冰冷的宣告如同魔音貫耳,在腦海中反複回蕩,將鐘清羽從深沉的昏迷中強行拉扯出來。
“呃……噗!”他猛地睜開眼,尚未看清周圍,便是一口淤血噴出。胸腔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牽動著全身傷口,帶來鑽心的劇痛。但比肉體更痛的,是靈魂深處被撕裂的灼燒感。
何聆冰被鎖鏈束縛、蒼白昏迷的臉龐;王磐怒目圓睜、不甘受辱的神情;其他師弟妹驚恐無助的眼神……如同最殘酷的烙印,清晰地刻在他的視網膜上,揮之不去。
“聆冰……王師兄……大家……”他沙啞地低語,聲音破碎不堪。一股毀滅性的衝動瞬間席卷全身——衝出去!立刻去萬骨原!哪怕同歸於儘!
他猛地想要撐起身體,但肩胛粉碎性的劇痛和內臟的抽痛讓他瞬間脫力,重重摔回地麵,濺起些許水花月光菇分泌的治愈液)。他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一群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月光菇”包圍著,它們釋放的溫和生機正緩慢滋養著他破敗的身體,吊住了他最後一口氣。
這短暫的掙紮和清晰的痛楚,如同冷水澆頭,讓他近乎沸騰的血液稍稍冷卻。
不能衝動!
對方的目的就是要他失去理智,自投羅網。他現在這個狀態,彆說救人,恐怕連走到對方麵前都做不到。那幕後黑手的實力深不可測,能如此輕易擒拿何聆冰和王磐等人,其境界絕對遠超築基。
直接現身,是十死無生之局,不僅救不了人,還會立刻丟掉性命,讓所有人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眼神中的瘋狂與絕望逐漸被一種極度壓抑的、冰冷的理智所取代。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開始運轉,如同一個超負荷的精密儀器。
“一天時間……萬骨原遺址……”
他回憶起萬骨原的地形,那裡骨骼遍地,死氣濃鬱,視野相對開闊,幾乎沒有任何可供隱藏和布置的天然環境。對方選擇那裡,就是為了讓他無所遁形,便於掌控。
“廣播……神念傳音……覆蓋範圍極廣……需要對秘境法則有極深的了解和掌控力才能做到……”鐘清羽心中凜然,這幕後黑手對秘境的滲透遠超想象。
“人質……何師姐,王師兄……他們是我最大的軟肋,也是對方唯一的,或者說,最有效的誘餌。”
他閉上眼,腦海中開始瘋狂推演。
目標:營救何聆冰、王磐及所有臥龍峰同門。核心矛盾:自身重傷瀕死vs.敵人實力強大、以逸待勞、握有人質。唯一優勢:敵在明,我在暗暫時);對方誤判了我的傷勢恢複速度月光菇);對方不知道我已獲得混沌晶簇關鍵變量)。
“我需要時間……更需要……一個計劃。”鐘清羽睜開眼,眸中隻剩下絕對的冷靜和一絲近乎殘酷的決絕。
他首先檢查自身狀態。傷勢依舊極其嚴重,但在月光菇不計代價的滋養下,最致命的出血和內腑崩塌趨勢被勉強穩住,並開始了極其緩慢的修複。按照這個速度,一天時間,遠不足以恢複到擁有戰鬥力的狀態,但或許……能支撐他完成一些非直接戰鬥的“操作”。
他的目光落在那塊微小的混沌晶簇雛形上。此物蘊含混沌特性,包容萬物,化生萬法,是構建諧振道基的“穩定器”。但此刻,它或許有彆的用途。
“混沌……可以扭曲感知,擾亂能量,甚至……模擬?”一個大膽到極點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誕生。
他強忍著劇痛,盤膝坐起這個動作幾乎耗儘了他剛恢複的一絲力氣),將混沌晶簇置於掌心。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縷微弱的神識,如同最精細的手術刀,探入晶簇內部那一片混沌未開的區域。
他沒有試圖煉化它,那需要時間和龐大的靈力。他隻是嘗試去理解它波動的“頻率”,去感受那“無序中的潛在有序”。
同時,他取出了那半廢的諧振飛劍,以及之前收集的、具備頻率扭曲特性的黑色晶石粉末、虛空燧石碎屑等所有相關材料。
他要做的,不是煉製法器,也不是直接提升修為。
他要在一天之內,利用手頭一切資源,結合“諧振”理論與“混沌”特性,製造一個“假象”,一個能欺騙過那幕後黑手感知的“誘餌”,或者說,一個能為他爭取到最關鍵時間和機會的“戰術欺騙裝置”!
這是一個極其瘋狂的計劃,成功率微乎其微,對神識操控、能量理解的要求高到變態。但他沒有選擇。
溶洞內,隻剩下鐘清羽粗重的喘息聲,以及他指尖偶爾亮起的、微弱卻穩定的靈光。他在與時間賽跑,在與死亡競速。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隨著腦海中倒計時的滴答聲,和遠方同門可能承受的痛苦與恐懼。
冰冷的計算,壓抑的怒吼,在這昏暗的溶洞中無聲地交織。
一天之期,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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