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幻境迷蹤與科學破妄
踏入冰礫迷宮的瞬間，外界風雪的嗚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驟然掐斷。
死寂。
一種沉重到令人心悸的寂靜包裹而來。眼前不再是雜亂無章的冰礫，不知何時，竟化作了一條寬闊、平整的寒冰甬道，四壁光滑如鏡，倒映著兩人有些扭曲的身影，延伸向不可知的黑暗深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低溫，並不刺骨，卻仿佛能凍結思維。
“這……剛才外麵還不是這樣！”鐵震低呼，聲音在甬道中激起空洞的回響，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靈力在體內奔湧，警惕地環顧四周光滑得詭異的冰壁。
鐘清羽的腳步卻停了下來。他眉頭微蹙，目光掃過甬道兩側冰壁上自己那隨著光線微妙變化的倒影，眼神裡沒有絲毫迷失，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
“視覺和常規感知被乾擾了。”他的聲音平靜，在這詭異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們並未移動多遠，外部地理結構不可能發生如此突兀的轉變。這是能量場大規模扭曲現實感知造成的幻象。”
他閉上雙眼，徹底屏蔽了視覺帶來的錯誤信息。識海中，那幅基於諧振探測構建的內部環境模型劇烈地波動著，大量的錯誤數據和矛盾的空間參數不斷湧入，試圖衝垮他的認知模型。
然而，鐘清羽的核心意識如同磐石，牢牢錨定在最初踏入此地的空間坐標和能量基線之上。
“幻陣並非完美，其維持需要能量，扭曲現實必然留下‘應力點’和‘數據冗餘’。”他心中默念，將湧入的混亂數據流進行二次篩選和分離。他不再試圖理解幻象本身，而是專注於分析構成幻象的底層能量場結構——它的波動頻率、乾涉節點、以及最關鍵的，維持如此大規模幻象所必須的能量流轉路徑。
在他的“視野”中，那條看似完美無瑕的寒冰甬道，變成了一張由無數扭曲、閃爍的能量絲線編織成的、布滿破綻的網。某些區域的能量流過於密集，產生了不自然的“數據堆積”；而另一些地方，能量流則顯得稀薄、斷續，那是幻陣力量難以完全覆蓋的“薄弱點”。
“跟緊我，鐵震兄。”鐘清羽再次開口，語氣不容置疑，“不要相信你的眼睛，甚至不要完全相信你的神識。隻相信我的腳步。”
他邁出了第一步，並非沿著那條看似唯一的甬道向前，而是突兀地轉向右側，朝著那光滑冰壁徑直“撞”了過去。
“道友！”鐵震驚得幾乎要出手拉住他。
但下一刻，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鐘清羽的身影在接觸冰壁的瞬間，如同融入水中一般，蕩漾起一圈細微的能量漣漪，隨即消失不見。那冰壁依舊光滑，倒映著鐵震驚駭的臉。
鐵震一咬牙，摒棄腦中所有的猶豫，猛地向前一衝。
沒有預想中的撞擊，隻有一種穿過一層冰冷水膜的短暫觸感。眼前的景象豁然劇變——哪有什麼寒冰甬道，他們依舊站在那片雜亂無章的冰礫之間，隻是位置比他閉眼前進了大約三步。
鐘清羽正站在他前方，目光掃視著周圍看似無序的環境，指尖有微光在跳躍，似乎在持續計算著什麼。
“我們還在原地？”鐵震有些發懵。
“不，我們移動了。”鐘清羽頭也不回，“隻是幻陣扭曲了你的空間感知，讓你認為我們還在原地，或者走向了錯誤的方向。剛才那一步，是繞開了一個強力的‘認知錨定點’。”
他繼續前行，步伐時而筆直，時而曲折，甚至偶爾會倒退幾步，每一次都踏在鐵震眼中完全不合常理的位置——可能是兩塊冰礫的夾縫，可能是一片看似空無一物的雪地，也可能直接“穿過”一塊巨大的懸冰。
鐵震緊緊跟隨，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隻機械地複刻鐘清羽的每一步。他能感覺到，每一次踏入那些“異常”點，周身都會掠過一陣輕微的能量波動，仿佛穿透了一層又一層的無形帷幕。
周圍的景象也在瘋狂變幻。時而冰雪消融，化為繁花似錦的溫暖山穀；時而天地倒轉，腳下變成無垠星空；時而出現已故親人的呼喚，時而響起仇敵的獰笑……種種幻象，直指內心深處的記憶與恐懼。
鐵震額頭冷汗涔涔，全靠對鐘清羽無條件的信任和自身堅韌的意誌力在抵抗。
而鐘清羽，自始至終，眼神都未起波瀾。在他“眼”中，隻有那條通過計算能量場扭曲和數據異常而勾勒出的、斷斷續續卻真實不虛的“安全路徑”。幻象於他，不過是係統運行過程中產生的錯誤彈窗，直接忽略即可。
終於，在又一次邁出看似踏入萬丈深淵的一步後，周圍的一切光怪陸離驟然消失。
那股沉重詭異的寂靜感也隨之褪去。
他們站在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冰原空地上，身後是那片依舊看似雜亂的冰礫迷宮。前方，一座由巨大冰晶和某種深色木材構建的、風格古樸奇特的村落輪廓，在彌漫的冰霧中若隱若現。村落上空，似乎有極淡的、如同星輝般的光點在緩緩流轉。
鐘清羽緩緩吐出一口氣，額角的汗跡表明剛才的計算對他而言也絕不輕鬆。
“我們到了。”他輕聲道，“星輝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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