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子夜，陽台一角堆滿空酒瓶。
薑佑喝得最多，此刻眼神有些恍惚，他麻了，輕飄飄走進客廳躺在沙發。
湘玉姐千杯不醉，班長今晚怎麼也喝不醉呢？或許是精神太亢奮？
陽台外麵的談笑聲越發飄忽遙遠，漸漸聽不清楚。
“玉姐，墓碑上刻著的洛青是姐夫？”
湘玉側眸，遲疑片刻輕輕點頭。
“姐夫人呢？”
“在桂州嬈山之上。”
“那姐姐為什麼獨自留在羊城？”羅妤婕疑惑道。
“想必我們生前的事，爾等後輩也應該略有耳聞。他戰死在途經桂州的路上，因戰事緊急，我隻得命士兵將他埋在那裡。”
“而我戰死後則葬在羊城，因陣法所阻，彼此數百年杳無音信未曾相見，當薑佑帶我回嬈山與他相見，奈何，夫君已經跟其他兩位女子成了家。”
“他妻妾恩愛，有兒女相伴，我當時見此情景，便心灰意冷，獨自留在此地。”
“換做是妹妹你，你願意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嗎？”
湘玉目光灼灼，似在等待她的答案。
“玉姐，如今你還念著姐夫嗎？”
“情之一字，進亦難，退亦難。即便不見不念又如何？我能斷去現在，卻抹不去數百年前的那段歲月。”
湘玉歎道，若是能徹底放下，又何必孤守一城。
羅妤婕扭頭朝客廳裡麵望了一眼。
徐徐開口：“玉姐你們的時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尋常事。如今大炎甚至世界大多數國家，在法律上隻允許一夫一妻。”
“妹妹你太天真了，律法隻不過是上位者給普通百姓劃出的阡陌交通。令世人在他們規定的區域行駛。”
“無論哪個時代，強者極少存在伴侶唯一。慕強，是我們女子的天性。”
“隻要你的男人足夠優秀和強大，他亦如那天上之皓月，無時無刻在吸引周天星辰與之輝映。”
“況且，在某些方麵妹妹沒有我了解他，他非尋常人。你能看見我，便是他的手段。”
羅妤婕美眸朦朧，托腮沉思良久，腦中閃過好友身影。
她認真道：“玉姐，我會去爭。不會將他拱手相讓，大不了一起成為好姐妹。我來當老大。”
湘玉眼神愕然。
沒想到她居然會有如此想法。
舉杯笑道：“妹妹，論上戰場殺敵，姐姐自信不輸男兒，但看待兒女之情這一點我不如你。”
“玉姐莫取笑我咧。”
“倒也非是取笑，人各有誌並無對錯爾。”
喝喝笑笑，最後，羅妤婕也醉了：“班長最大，婉婉第二。就這麼決定了。”
湘玉搖搖頭，將她抱回臥室，思忖少頃後拎著薑佑也放在她身邊。
“看你們情投意合，且成全你們。”在湘玉看來，能同床共枕，便是百年修來的緣分。
若是修得千年有造化，定能白首不分離。
替二人蓋上被子，她再次獨坐陽台，酌酒靜待天明。
待到雞鳴時分，湘玉身形原地消散，玉簪輕輕落在桌麵上那三個空酒杯之間，似乎也並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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