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燈昏黃的光暈下,林逸宸屏息凝神,指尖小心翼翼地拂過《雲笈七簽·殘卷補遺》泛黃脆弱的紙頁。
房間裡隻剩下他翻動書頁的沙沙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似乎比往常更顯焦躁的夜蟲鳴叫。空氣中漂浮的微塵在燈下清晰可見,其中似乎夾雜著更多那些五顏六色、隻有他能隱約感知到的奇異光點——靈氣微粒。
這本書與其說是正統道藏,不如說更像一本古代修士的讀書筆記和猜想彙編,內容駁雜艱深,充斥著大量晦澀的術語、存疑的傳說以及殘缺不全的圖譜。若在以往,林逸宸多半會看得頭昏腦脹,然後將其丟到一邊。
但此刻,他的精神卻高度集中,大腦前所未有地清醒和活躍。那塊緊貼胸口的黑色碎玉持續散發著冰涼的氣息,仿佛一塊醒腦明神的奇物,不僅驅散了他的疲憊,更讓他對書中那些玄之又玄的描述,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共鳴和理解力。
“……夫元氣之初,混沌未分,形質未兆,溟涬鴻蒙……”
“……引氣入體,如絲如縷,歸彙丹田,氤氳紫府……”
“……握固靜思,叩齒咽津,內視返聽,神光自照……”
一段段看似荒誕不經的文字,結合體內那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冰涼氣感,以及放大後的感知,在他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個模糊卻令人心潮澎湃的輪廓!
修行!這世上竟真的存在一種汲取天地能量、強化自身、乃至追求長生超脫的途徑!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變得深長,嘗試著按照書中某段看似最基礎的“吐納法”的描述,調整呼吸的節奏,意念若有若無地追隨著體內那絲氣感的流動。
起初並無特殊感覺,但幾分鐘後,在那黑色碎玉散發的冰涼氣息輔助下,他感到小腹丹田處微微一熱,那絲氣感似乎壯大了一絲,並且變得更加聽話,隨著他的呼吸意念,開始嘗試著沿著某種玄妙的軌跡緩緩運轉。
雖然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並且運行片刻後就難以為繼,但這種確鑿無疑的、“掌控”超自然力量的感覺,讓林逸宸的心臟激動得幾乎要跳出胸腔!
有效!這書裡的法門,配合這碎玉,真的有效!
他強壓下仰天長嘯的衝動,眼神變得無比炙熱。這是一個怎樣的寶藏?蘇清雅……她知道這些書的真正價值嗎?還是說,這隻是她家中無數藏書裡不起眼的幾本?
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潛心閱讀。除了修煉法門,書中更多記載的是關於各種奇聞異事、天材地寶、經脈穴竅、以及……符文陣法!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一頁殘缺的圖譜上。
那上麵用朱砂繪製著幾個極其複雜古奧的符文,旁邊還有細若蚊蠅的注解小字。其中一個符文,其筆畫結構、神韻意涵,竟與他那黑色碎玉上的兩個神秘字符之一,有著五六分的相似!
雖然依舊無法辨認,但一種強烈的直覺擊中了他——這絕非巧合!
他猛地從脖子上扯出那塊碎玉,將其緊緊握在掌心,冰涼的氣息再次湧入體內,讓他的思維更加清晰。他對照著書頁上的符文,又仔細凝視碎玉上的字符,試圖找出更多的關聯。
就在他全神貫注之時——
嗡!
胸口的碎玉毫無征兆地再次輕微一震!比前兩次更加微弱,但林逸宸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為中心,極其短暫地擴散了出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不好!”林逸宸臉色驟變,瞬間從研究的狂熱中驚醒!
這碎玉的能量波動不受控製,天知道會不會再次引來什麼東西!他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猛地跳起,一把按滅了台燈,整個人蜷縮到窗戶下方的牆壁陰影裡,心臟狂跳,屏住呼吸,全力放大感知,警惕地傾聽著外界的一切動靜。
夜色沉寂。遠處街道傳來模糊的車流聲。隔壁的租客似乎已經睡下。樓下老太太的電視聲也消失了。
一切似乎……很正常。
難道感覺錯了?還是這次波動太微弱,沒有引起注意?
他不敢大意,保持著高度戒備,一動不動。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他以為隻是虛驚一場,稍微放鬆下來的瞬間——
一種極其輕微、幾乎與夜風融為一體的破空聲,從窗外極遠的地方隱約傳來!
若非他的感知被碎玉強化,絕對無法察覺!
林逸宸渾身的寒毛瞬間倒豎!他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探出半個頭,透過窗戶玻璃最下方的邊緣,向外望去。
對麵那棟廢棄待拆的舊樓樓頂,一個幾乎完全融入夜色的模糊黑影,如同鬼魅般一閃而過!速度之快,遠超常人理解範疇!僅僅是驚鴻一瞥,那黑影便消失在樓頂的水箱之後,再無蹤跡。
但林逸宸可以肯定,那不是錯覺!更不是普通的飛鳥或夜貓!
有人!真的有人在監視!而且擁有這種非人的速度……是衝著我來的?還是衝著這碎玉?
巨大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瞬間熄滅了他剛剛因獲得力量而升起的興奮。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