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裡彌漫著乾草、塵土和淡淡的血腥味。外麵呼嘯的風聲穿過破敗的木板縫隙,發出嗚嗚的聲響,更襯得內部一種劫後餘生的寂靜。
林逸宸靠在乾草堆上,左肩和左臂傳來的劇痛一陣陣衝擊著他的神經,讓他額頭上不斷滲出細密的冷汗。那股來自烈陽掌的火毒之氣,如同附骨之疽,在經脈中竄動,帶來灼燒般的刺痛,遠比單純的貫穿傷更麻煩。
蘇清雅跪坐在他身邊,已經重新為他檢查了一遍傷口,敷上了蘇家效果更好的解毒生肌膏。藥膏帶來一片清涼,暫時壓製了火毒的灼痛,但林逸宸知道,這隻能治標。他需要運功,配合黑色碎玉的力量,才能將其徹底逼出或化解。
“感覺怎麼樣?”蘇清雅輕聲問道,用一方乾淨的手帕,小心地擦拭著他額頭的冷汗。她的動作自然流暢,仿佛已經做過千百遍,隻是微微顫抖的指尖和依舊泛紅的眼圈,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好多了,你這藥效果真不錯。”林逸宸扯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試圖讓她寬心。他的目光落在她專注而擔憂的側臉上,心頭暖流淌過。這種被人小心翼翼珍視著的感覺,對他這個習慣了獨自麵對風雨的靈魂來說,陌生而又令人貪戀。
“你就彆硬撐了。”蘇清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手下動作卻更加輕柔,“火毒入體非同小可,必須儘快化解。你……你現在能運功嗎?”
“我試試。”林逸宸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意識沉入體內。他引導著體內略顯滯澀的氣血,小心翼翼地避開左臂受傷的經脈,開始緩緩運轉功法。胸口的黑色碎玉似乎感應到了他體內的異種能量,傳來陣陣溫涼的氣息,主動開始吞噬、調和那肆虐的火毒。
這個過程並不輕鬆,他眉頭緊鎖,臉色時而潮紅時而蒼白,身體微微顫抖。
蘇清雅在一旁緊張地看著,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打擾到他。她想了想,從儲物法器中又取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枚散發著清冽香氣的白色丹藥。
“這是‘冰心丹’,能寧心靜氣,輔助化解火毒,你含服下去。”她將丹藥遞到林逸宸嘴邊。
林逸宸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纖纖玉指和那枚香氣撲鼻的丹藥,沒有猶豫,微微張口,將丹藥含了進去。指尖無意間觸碰到他溫熱的唇瓣,蘇清雅像被燙到一般飛快地縮回手,臉頰又不爭氣地染上一抹緋紅。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之意順著喉嚨流下,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讓他精神一振,體內灼痛感果然減輕了不少。他感激地看了蘇清雅一眼,再次閉目專心驅毒。
看著他那副信任和依賴的模樣,蘇清雅心中如同吃了蜜糖般甜絲絲的,先前戰鬥的恐懼和看到他受傷時的心疼,似乎都被這股甜意衝淡了些。她安靜地守在一旁,像個最忠誠的護衛。
另一邊,石猛百無聊賴地坐在磨坊門口,透過門板的縫隙警惕地觀察著外麵的動靜。他肚子餓得咕咕叫,忍不住摸了摸乾癟的背包,歎了口氣。之前采購的物資,大部分都丟在那輛被偷走的哈弗h6上了。
南宮月默默地將分水刺擦拭得鋥亮,收回鞘中。她走到石猛旁邊,遞過去半塊用油紙包著的、有些乾硬的饢餅。“隻剩這個了,先墊墊吧。”
石猛愣了一下,看著南宮月那清冷中帶著一絲善意的眼神,接過饢餅,咧嘴憨厚一笑:“謝謝月妹子!還是你靠譜!”他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雖然這饢餅硬得能硌掉牙,但此刻在他嘴裡卻堪比山珍海味。
南宮月看著他吃得香甜,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彎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清冷。她靠在門邊,目光掃過正在運功療傷的林逸宸和守候在旁的蘇清雅,眼神再次變得複雜。她想起母親古星婉留下的零星筆記中,似乎也提及過西北之地,提及過某種能中和烈陽之毒的寒屬性草藥,隻是年代久遠,記憶模糊了。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林逸宸長籲出一口帶著灼熱氣息的濁氣,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臉上的潮紅褪去,雖然依舊蒼白,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左肩焦黑處的顏色也淡了一些。
“怎麼樣了?”蘇清雅立刻關切地問道。
“火毒暫時壓製住了,逼出了大半,剩下的需要點時間慢慢化解。外傷倒是不礙事了。”林逸宸活動了一下右臂,感覺力量在恢複。黑色碎玉在化解異種能量方麵,確實功效非凡。
“那就好。”蘇清雅鬆了口氣,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下來,疲憊感頓時湧上,讓她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林逸宸眼疾手快,用沒受傷的右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蘇清雅靠在他堅實的臂彎裡,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混合著藥味和男性氣息的味道,臉頰微熱,卻沒有掙脫,隻是輕輕“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這一刻的安寧,來之不易。
石猛見狀,很自覺地挪了挪龐大的身軀,把門口最隱蔽、鋪著最厚乾草的位置讓了出來,自己則跑到磨坊另一個角落,抱著臂鎧打盹,很快鼾聲又隱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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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月也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嘗試運功恢複消耗的體力和真氣。
夜色漸深,磨坊內隻剩下風穿過縫隙的聲音和石猛輕微的鼾聲。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約莫子時剛過,一直閉目調息的林逸宸猛地睜開了眼睛,眼神銳利地看向磨坊外!幾乎同時,南宮月也警覺地抬起頭。
“有人靠近!”林逸宸壓低聲音,瞬間驚醒了身旁淺眠的蘇清雅和角落裡的石猛。
石猛一個激靈爬起來,撼山臂鎧無聲覆蓋,屏息凝神。蘇清雅也握緊了流雲綾,緊張地看向門口。
腳步聲很輕,而且隻有一個人。由遠及近,似乎在磨坊外停頓了一下,然後,響起了有節奏的、輕輕的叩門聲。
“咚,咚咚。”
不是蠻橫的撞門,更像是某種……暗號?
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與疑惑。是敵是友?是那個神秘弩手去而複返?還是新的追兵?
林逸宸深吸一口氣,示意石猛準備好,自己則沉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卻依舊鎮定:“門外是哪位朋友?”
門外沉默了片刻,一個略顯沙啞、但聽起來年紀不大的男聲響起,帶著一種奇特的、仿佛與這黃沙之地融為一體的平靜:“路過之人,見此處有火光,特來叨擾。並無惡意,隻想借地方歇歇腳,避避風沙。”
借地方歇腳?這荒郊野嶺、深更半夜的?
林逸宸眉頭微皺,靈識仔細感知門外。對方氣息收斂得極好,幾乎感覺不到什麼能量波動,但這反而更顯得不尋常。要麼是普通人,要麼……就是高手。
“猛子,開門,讓他進來。”林逸宸沉吟片刻,做出了決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對方若真有惡意,直接強攻便是,沒必要搞這些。
石猛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搬開堵門的石塊,拉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影。
依舊是一身不起眼的土黃色勁裝,臉上蒙著同色麵巾,隻露出一雙在黑暗中依然清澈銳利的眼睛。他空著雙手,沒有攜帶任何明顯的武器,但林逸宸一眼就認出,這身形,這眼神,正是白天在客棧外援手的那位神秘弩手!
竟然是他!他主動找上門來了!
神秘人的目光快速掃過磨坊內的四人,在林逸宸包紮著的左臂和左肩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對著林逸宸,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敵意,也沒有過多的熱情,就像他真的是個隻是來避風的過客。
“請進。”林逸宸做了個手勢,心中警惕未消,但表麵上不動聲色。
神秘人邁步走了進來,動作輕盈利落,自帶一股乾練的氣質。他反手將門輕輕關上,然後很自然地找了個靠牆的位置坐下,與林逸宸他們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恰到好處的距離。
磨坊內的氣氛,因為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變得有些微妙和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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