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勇看著宋興華臉上那份不容置疑的篤定,再看看遠處據點那在暮色中顯得有些單薄的碉堡輪廓,心中懸著的大石似乎被這強大的自信稍稍壓下。他用力點頭:“明白了!宋連長,縣大隊全體,聽你指揮!”
夕陽的餘暉徹底沉入西山,隻在天際留下幾抹黯淡的紫紅。據點外的山坡背麵,宋興華親自在距離據點約兩公裡處選定了炮陣地。四門九四式山炮和縣大隊的兩門81毫米迫擊炮被迅速架設起來,黑洞洞的炮口在昏暗中指向各自的目標。
宋興華穿梭在炮位之間,他仿佛不需要複雜的測算儀器,目光在炮口、目標之間稍作停留,手指便精準地落在方向機和高低機上,進行著極其精細的微調。他口中報出的密位修正數值精確到了小數點後一位。
“三號炮,方向左0.3,高低減0.5密位。”
“一號炮,藥溫修正,加0.2密位。”
旁邊山炮排的戰士們看得屏息凝神,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一絲難以企及的羨慕。排長周大龍忍不住小聲嘀咕:“連長這手…神了!這哪是打炮,這比俺們打槍瞄靶子還精細!真不知道咋練出來的…”
趙勇看著宋興華幾乎是用直覺在修正火炮,心中震撼,但也忍不住靠近低聲問道:“宋連長,有個事兒我琢磨好久了。為啥咱們打據點,總挑這黃昏或者大半夜動手?白天視線好,不是更容易?”
宋興華正俯身校準最後一門山炮的瞄準鏡,聞言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聲音低沉而冷靜:“潞安有鬼子機場。白天動手,就算我們打得再順,幾架飛機過來兜一圈,扔幾顆炸彈掃幾梭子,我們拿什麼擋?沒有防空武器,那就是活靶子!傷亡會非常慘重。夜戰,就是砍掉鬼子這條最凶狠的臂膀,把戰場拉到對我們有利的地麵上來!”他直起身,拍了拍炮管,冰冷的金屬觸感傳來,“好了,諸元鎖定完畢。通知各炮位,裝填高爆彈,等待命令!”
趙勇恍然大悟,背後驚出一層冷汗,看向宋興華的目光更加佩服。
最後一縷天光被濃重的黑暗吞噬,天地間陷入一片死寂。據點炮樓上亮起了昏黃的燈火,隱約能聽到裡麵偽軍吆五喝六的喧鬨和鬼子粗聲的嗬斥。軍營方向飄來淡淡的食物氣味。
宋興華站在山炮排中央,如同雕塑。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每一門蓄勢待發的火炮,猛地揮下手臂,聲音不高,卻帶著斬斷一切的決絕:“開炮!”
“轟!轟!轟!轟!”
四門山炮幾乎在同一瞬間發出震耳欲聾的怒吼!炮口噴吐出長達數米的橘紅色烈焰,瞬間撕裂了濃重的黑暗!尖銳刺耳的炮彈破空聲如同死神的尖嘯,劃破寂靜的夜空!
在宋興華【全景地圖】的精準引導和那神乎其技的“火炮精通”修正下,四發75毫米高爆彈如同長了眼睛!
第一發,精準地砸在東北角的磚木碉堡頂部!轟隆!巨大的爆炸聲中,整個碉堡上半部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捏碎!碎木、磚塊和裡麵士兵的殘肢斷臂混合著濃煙烈火衝天而起!
第二發,命中西南角碉堡的承重牆!磚石結構的牆壁在狂暴的衝擊波下瞬間崩塌,裡麵的歪把子機槍和機槍手一起被垮塌的磚石活埋!
第三發、第四發同樣毫無懸念!西北角和東南角的碉堡在震天動地的爆炸中化為兩團巨大的、翻滾著火焰和濃煙的火球!火光將整個據點照得亮如白晝,映照出無數驚恐扭曲的麵孔和漫天飛舞的殘骸!
“打得好!”炮陣地上,周大龍和山炮排的戰士們激動得滿臉通紅,拳頭緊握,發出壓抑的歡呼。這精準到令人發指的炮擊,簡直就是藝術!
炮樓頂層的觀察哨裡,軍曹長穀川正端著望遠鏡例行觀察。當第一聲炮響傳來時,他渾身劇震!望遠鏡裡,東北角碉堡瞬間被烈焰吞噬的景象讓他魂飛魄散!他甚至來不及發出完整的警報,隻聽到窗外傳來接二連三、仿佛就在耳邊炸開的毀滅巨響!整個炮樓都在劇烈的爆炸衝擊波中簌簌發抖,灰塵簌簌落下。
“敵襲!炮擊!是重炮!!”長穀川連滾帶爬地撲向電話機,聲音嘶啞得變了調,對著話筒瘋狂嘶吼,“莫西莫西!莫西莫西!拐兒鎮據點遭到猛烈炮擊!敵方擁有至少四門大口徑重炮!四個外圍碉堡全部被摧毀!請求緊急戰術指導!請求緊急增援!!”他的聲音充滿了無法抑製的恐懼和絕望。
與此同時,宋興華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迫擊炮,目標軍營!五連發急促射!放!”
“嗵!嗵!嗵!嗵!嗵!”縣大隊的兩門老舊81毫米迫擊炮也加入了合唱!五發炮彈拖著短促的尾音,幾乎不分先後地砸向據點內兩座最大的、用土坯和木頭搭建的簡易軍營!
軍營裡,日偽軍們剛剛結束訓練,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等著開飯。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打牌,有的還在抱怨夥食。致命的炮彈毫無征兆地撕裂了屋頂,在人群中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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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連環響起!灼熱的氣浪裹挾著致命的破片和衝擊波橫掃整個營房!木屑、泥土、破碎的肢體、滾燙的飯菜……一切都在瞬間被撕碎、混合、拋灑!慘叫聲、哀嚎聲、驚恐的尖叫聲瞬間壓過了爆炸的餘音!濃煙和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軍營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火光映照下,到處都是撲倒的屍體、翻滾哀嚎的傷員和完全嚇傻了的幸存者。
“重機槍!封鎖營門!一個也不許放出來!”宋興華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鐵律。
“噠噠噠噠——!”一連的兩挺九二式重機槍率先開火!沉穩、連貫、帶著精確死亡節奏的長點射聲響起!兩條火鞭般的彈道瞬間抽打在軍營那唯一的出口處!幾個僥幸躲過炮擊、連滾帶爬想衝出火海的偽軍,剛衝到門口就被這精準的火力掃倒在地,身體在密集的彈雨中劇烈抽搐。
縣大隊的兩挺民二十四式重機槍也緊跟著咆哮起來,聲音震耳欲聾,射速極快,顯示出凶猛的火力。然而,彈著點卻顯得有些散亂,子彈大部分打在營門附近的土牆上,濺起大蓬大蓬的塵土,聲勢浩大,但實際殺傷效率遠不如一連的精準點射。
趴在八九百米外安全地帶的縣大隊戰士們,此刻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娘咧…”一個新入伍的縣大隊小戰士張大嘴巴,指著遠處一連的機槍陣地,“瞧見沒?一連的機槍!那子彈跟長了眼似的!專往人身上鑽!你看那個想翻牆的,剛冒頭就被撂倒了!咱們的機槍…打得是挺熱鬨,可那子彈,全招呼土牆了!”
旁邊一個老兵眯著眼,臉上滿是震撼和不解:“邪門了!這少說也八九百米了!黑燈瞎火的,一連那機槍手咋瞄的?打得又狠又準!咱們的機槍手也不孬,可這準頭…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啊!這本事,到底是咋練出來的?”疑問在心底滋生,同時,一種強烈的、想要變得和一連戰士一樣強大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每一個縣大隊戰士心中蔓延開來。跟著這樣的隊伍,才有奔頭!
炮樓裡,長穀川軍曹在最初的恐懼後,被強烈的求生欲和武士道的瘋狂所支配。他撲到一層的射擊孔,操起一挺歪把子輕機槍,對著外麵火光映照下隱約可見的重機槍火力點方向,瘋狂地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噠噠噠!”歪把子的槍聲在炮樓裡回蕩,彈殼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然而,子彈徒勞地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長穀川打光了整整一個彈鬥,除了在冰冷的石壁上濺起點點火星,什麼也沒打到。他喘著粗氣,絕望地再次舉起望遠鏡——那噴吐著火舌的重機槍陣地,穩穩地待在至少千米之外!歪把子的有效射程根本夠不著!
“八嘎!八嘎呀路!”長穀川像一頭受傷的困獸,發出絕望的咆哮,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磚牆上,鮮血順著指縫流下。他明白了,他們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對方站在絕對安全的距離外,用重炮和機槍一點點將他們撕碎、碾磨!這種清醒的絕望,比死亡本身更令人窒息。他猛地抽出腰間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對著黑暗胡亂射擊,直到彈匣打空,發出“哢嗒”的空響。
軍營門口,已是屍山血海。迫擊炮的五連發急促射和重機槍的持續封鎖,給兩座軍營裡的日偽軍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營門口附近,橫七豎八堆疊著幾十具屍體,鮮血汩汩流出,在低窪處彙聚成暗紅色的小溪,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營房內火光熊熊,哀嚎遍野。原本七八十人的守軍,此刻還能站著的活人已屈指可數,幸存者蜷縮在角落或屍體堆後,瑟瑟發抖,精神徹底崩潰,連槍都拿不穩了。
“打得好!就該這麼打!”一個縣大隊的排長激動地對身邊的戰士低吼,“看見沒?宋連長這‘保持距離’太絕了!咱們的槍炮夠得著他們,他們的家夥夠不著咱們!這仗打得…舒坦!真他娘的舒坦!”戰士連連點頭,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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