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興華不再說話,他微微閉上眼,意識沉入腦海。
【全景地圖】瞬間展開,無形的波紋以他為中心,覆蓋了半徑三十公裡的廣闊區域。遼縣縣城如同一個縮微的模型,清晰地呈現在他“眼前”。緊接著,【雷達預警】功能啟動,無形的掃描波束如同梳子般梳理著西北方向。
來了!
一支移動的紅色光點群,正從西北方向,沿著榆社通往遼縣的大道,緩緩進入遼縣境內。宋興華的精神瞬間高度集中,“視線”牢牢鎖定。
“八百出頭…八挺九二式重機槍…二十一挺歪把子…兩門九二式步兵炮…兩門九七式90毫米迫擊炮…”他心中默念著掃描反饋的敵軍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哼,一個標準的野戰大隊架子,也就那兩門射程三千七百米的九七式迫擊炮,還有點看頭…哦,差點忘了城牆垛口後麵那兩門九二步兵炮…行,那就分四門九四式山炮,專門伺候你們這些‘大寶貝’!”
他仔細估算著這支高橋大隊的行軍速度,以及抵達遼縣縣城後休整、布防所需的時間,最終得出結論:“鬼子進城至少得六點以後…開飯、休息、磨蹭…真正消停下來,怎麼也得晚上十點往後了…”
一絲掌控全局的自信和必勝的信念,如同磐石般在他心底生根。高橋大隊?不過是送上門來的又一份“軍功大禮包”罷了。
遼縣縣城,東門兵站。
當高橋健太大尉騎在高頭大馬上,帶著他那支跋涉了一天、風塵仆仆的隊伍,在暮色四合中抵達遼縣東門時,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古怪的寂靜。
城門洞開,但迎接的隊伍寥寥無幾。隻有降職為中隊長的酒井隼人,帶著幾個同樣垂頭喪氣的原守備隊軍官,如同霜打的茄子般立在門洞的陰影裡。酒井穿著一身漿洗得還算筆挺但明顯舊了的尉官軍服,努力挺直腰杆,臉上堆砌著近乎諂媚的笑容,但那笑容深處,卻藏著難以掩飾的惶恐和落魄。他身後那些軍官,更是眼神躲閃,不敢直視高橋和他身後那些來自野戰部隊、帶著明顯優越感的同僚。
“高橋大尉閣下!一路辛苦了!”酒井隼人小跑著上前,深深鞠躬,姿態放得極低,聲音裡充滿了刻意的熱絡,“卑職酒井隼人,率遼縣守備隊殘部,恭迎大尉閣下及第二大隊諸位同僚入城!”
高橋健太利落地翻身下馬,動作帶著野戰軍官特有的乾練。他身材中等,麵容不算英俊,但下頜線條繃得很緊,眼神銳利而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他沒有小林純一郎那種外露的桀驁,但那份骨子裡的倨傲和平淡的疏離感,卻像一層看不見的冰霜。他隨意地抬手回了個軍禮,目光掃過酒井和他身後那些士氣低落的殘兵,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語氣平淡無波:“酒井中隊長,辛苦了。遼縣防務,今後由我部接替。”
“是!是!大尉閣下能親臨遼縣坐鎮,實乃遼縣之幸,皇軍之幸!”酒井腰彎得更低了,臉上笑容不減,話語裡的奉承幾乎要滴出蜜來,“卑職已為大尉閣下及諸位同僚備好了熱水,營房也已打掃乾淨!請先解乏,晚餐隨後便到!”
高橋健太鼻腔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輕哼,算是回應。他確實看不上眼前這個丟城失地、損兵折將的酒井隼人。但初來乍到,城內情況、周邊敵情、物資儲備,都需要這個“地頭蛇”提供信息。這層虛偽的客套,暫時還不能撕破。
“嗯,酒井君費心了。”高橋終於開口,語氣緩和了一分,“帶路吧。”
“嗨依!閣下請!”酒井如蒙大赦,連忙側身引路,態度恭敬得如同對待上級將軍。
很快,縣城內那座相對完好的軍營裡,便熱鬨起來。澡堂裡蒸汽彌漫,疲憊不堪的高橋大隊士兵們脫下沉重的行軍裝備和沾滿泥汙的軍服,愜意地泡進滾燙的熱水裡,發出滿足的喟歎。營房裡生起了炭盆,驅散著深秋的寒意。沒過多久,夥房飄出了飯菜的香氣,雖然算不上豐盛,但熱騰騰的米飯、味噌湯和簡單的醃菜,對於饑腸轆轆的士兵來說已是莫大的享受。營區裡充斥著放鬆的交談聲、餐具的碰撞聲,與城外山林中那死寂的寒冷和硬邦邦的乾糧形成了天堂與地獄般的反差。
而此刻,太行山餘脈的山林裡,寒氣正濃。戰士們裹緊單薄的軍裝,靠在一起汲取著彼此微薄的體溫,牙齒還在下意識地打顫。宋興華靠著一塊冰冷的山石,閉著眼,意識卻沉浸在【全景地圖】中,清晰地“看”著軍營裡升騰的熱氣、澡堂裡朦朧的人影、飯堂裡推杯換盞的喧囂。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著鋼鐵般的意誌在他胸中燃燒。
他睜開眼,目光掃過身邊凍得臉色發青卻依然咬牙堅持的戰士們。他壓低聲音,開始講述,聲音不高,卻像投入寒潭的石子,激蕩起層層漣漪:
“同誌們,冷嗎?餓嗎?想想咱們長征過草地的時候,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天上飛機炸,地上子彈掃!草根樹皮都吃光了,皮帶都煮了充饑!多少戰友走著走著就倒下了…可咱們挺過來了!為什麼?因為咱們是紅軍!是老百姓的子弟兵!咱們骨頭硬!脊梁直!鬼子現在舒坦?那是他們死期快到了!他們在熱水裡泡著,在炭火邊烤著,在酒桌上吹著牛皮…以為咱們八路軍還在山裡挨餓受凍?做夢!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咱們的炮口,已經對準了他們的狗窩!等會兒炮聲一響,就是咱們給犧牲的戰友、給受難的鄉親們報仇雪恨的時候!都給我把精神頭提起來!讓鬼子看看,什麼叫真正的中國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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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們凍僵的臉上,眼神重新變得熾熱,一股不屈的火焰在寒風中悄然升騰。
軍營裡,一間稍顯寬敞的軍官食堂內,氣氛正酣。
幾張拚湊起來的方桌上,擺滿了酒井隼人費儘心思搜羅來的酒菜——幾壺清酒,幾盤醬菜,還有難得一見的、從附近村子裡搶來的雞鴨,雖然做法粗陋,但在這戰時的縣城裡已是難得的“盛宴”。高橋大隊的軍官們,洗去了征塵,換上了乾淨的襯衣,圍坐在桌旁。一天的疲憊似乎被熱水和酒精驅散了大半,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下來。幾杯清酒下肚,有人開始高談闊論,有人甚至扯著嗓子唱起了腔調怪異的東瀛小調,充滿了對即將到來的“清剿”任務的輕慢和對“土八路”的不屑。
“高橋君,”酒井隼人小心翼翼地給高橋健太斟滿酒杯,臉上堆滿笑容,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關於前次據點失守…對手絕非尋常遊擊隊。他們…他們擁有數量驚人的重炮!威力極大!小林少佐…唉…”他適時地露出沉痛的表情。
高橋健太端著酒杯,眼神微眯,看著杯中清冽的酒液,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凝重。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同樣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上位者的施舍意味:“酒井君不必過於憂慮。師團長閣下對遼縣局勢已有了解。”他頓了頓,觀察著酒井瞬間亮起來的眼神,才緩緩道,“師團部已調撥一個山炮中隊,加強至我部,預計三日內即可抵達遼縣。”
“山炮中隊?!”酒井隼人失聲驚呼,隨即意識到失態,連忙壓低聲音,但臉上的狂喜卻再也掩飾不住,“太好了!有山炮中隊坐鎮,那些土八路的重炮…哼!”他仿佛瞬間找回了底氣,腰杆也挺直了些,仿佛已經看到了複仇的曙光。
山林中,宋興華的意識如同冰冷的幽靈,穿透重重阻礙,清晰地“看”著這場軍官間的密談。當“山炮中隊”四個字清晰地傳入他腦海時,他嘴角的冷笑更甚。山炮中隊?看來鬼子是真被之前的炮火打疼了,一個縣城防務,居然要額外加強一個山炮中隊通常隻加強幾門步兵炮或迫擊炮),真是下了血本。可惜,你們沒那個機會了。
他的意念微動,【空間投放】能力無聲無息地發動。目標——縣城中心那台為探照燈供電的柴油發電機冷卻水箱。剛剛從商城兌換的冷卻水憑空出現,瞬間灌滿了水箱,並溢流出來,澆滅了滾燙的引擎缸體。
嗤——!
一聲短促而怪異的蒸汽噴發聲在寂靜的發電機房內響起,隨即是金屬扭曲的呻吟。濃密的白煙迅速彌漫開來。值班的鬼子兵驚慌失措地撲過去檢查,手剛碰到滾燙的缸體就被燙得嗷嗷直叫。他手忙腳亂地檢查油路、電路,卻找不到任何明顯的外力破壞痕跡,水箱塞子好端端的,水卻莫名其妙地滿了?發動機缸體在高溫驟冷下直接開裂報廢!
“八嘎!怎麼回事?!”聞訊趕來的軍曹氣急敗壞地吼道。
“不…不知道啊!突然就…就冒煙熄火了!”值班兵哭喪著臉。
“備用發電機呢?”軍曹怒吼。
“沒…沒有備用!隻有這一台!”值班兵的聲音帶著絕望。
“混蛋!”軍曹一腳踹在報廢的機器上,看著窗外瞬間陷入一片漆黑、失去了巨大光柱掃射的城牆,臉色變得比鍋底還黑,“立刻排查原因!天亮前必須修好!否則軍法從事!”
然而,這注定是個徒勞的任務。城牆上的探照燈,徹底瞎了。濃重的黑暗,成了城外山林中那支沉默大軍最好的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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