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兩位連長,宋興華又找來了總政科科長孫正。詢問俘虜轉化工作的進展。孫正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但眼神卻很專注:“團長,雲簇鎮據點過來的那幾十個偽軍,思想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基本都表示願意悔過,加入我們打鬼子。正準備請示您,把他們打散編入後勤保障連和師直屬炮營的輜重連,一邊勞動一邊繼續考察。”
“嗯,可以。”宋興華點頭,“那新送來的一百五十多個呢?特彆是那四十多個鬼子。”孫正臉上露出難色:“團長,這批人比較複雜。榆社縣城的和管頭據點的混在一起,偽軍和鬼子也混在一起。我們科就三個人,語言又不通,對那些鬼子俘虜更是無從下手,有點難辦。偽軍這邊也還沒梳理清楚。”
宋興華略一思索,指示道:“這樣,先把管頭據點的俘虜和榆社縣城的俘虜分開看守。再把鬼子和偽軍分開。分成四批,管頭偽軍、管頭鬼子、榆社偽軍、榆社鬼子。一批一批處理,免得他們串供或者互相影響。”“是,團長,我馬上就去辦!”孫正領命,匆匆離去。
看著孫正離開的背影,宋興華揉了揉眉心。處理俘虜,尤其是日軍俘虜,是一件極其耗費心神的事情。但他腦中始終盤旋著一個念頭:鬼子能利用漢奸組成偽軍,以華製華,自己為什麼不能利用日軍中的受壓迫者,組建一支日籍的仆從軍,反過來對付日本帝國主義呢?這不僅能削弱敵人,更能從心理上沉重打擊日軍的士氣。這個想法並非異想天開,日軍內部森嚴的等級製度、殘酷的體罰、深刻的地域歧視比如對大阪兵、農村兵、北海道兵的歧視),都是可以利用的裂痕。那些底層士兵,很多也是被軍國主義裹挾的可憐人,如果能喚醒他們的階級意識……宋興華覺得這件事大有可為,一直惦記著。
他隨即叫來了步兵一連連長陳大海和警衛連連長劉大奎。“大海,大奎,交給你們一個任務。”宋興華交代道,“帶上你們連隊,護送一批這次繳獲的物資去師部。同時,把首長答應我們的5名報務員和200名老兵接回來。路上務必小心,確保人員和物資的安全。”“是!保證完成任務!”陳大海和劉大奎立正敬禮,毫不猶豫地接下了任務。
孫正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將俘虜們按照宋興華的指示分開關押。管頭據點的偽軍被單獨關在幾間相連的土坯房裡,由戰士嚴密看守。
宋興華首先處理的是這批人。他並沒有親自一個個去審問,而是讓孫正組織總政科的人員,並抽調了幾名識文斷字、心思縝密的戰士協助,將這些偽軍分開進行審訊。審訊室裡,氣氛壓抑。曾經的偽軍們此刻惶惶不安,他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命運。八路軍的政策他們有所耳聞,但自己畢竟為日本人做過事,心裡終究沒底。審訊人員按照宋興華的指示,問題主要集中在幾個方麵:姓名籍貫、家庭情況、如何加入偽軍、在偽軍期間的具體所作所為、是否殺害或傷害過抗日軍民和平民百姓、是否知道其他同伴的罪行、對管頭據點那七個日本兵的行為是否了解等等。審問策略也很明確:分開審問,記錄口供,然後相互對照印證。宋興華特彆強調:“要讓他們如實交代,尤其是鬼子的罪行,不準隱瞞,也不準添油加醋。我們要的是事實。”
審訊過程中,這些偽軍俘虜的表現各異。有的嚇得臉色慘白,語無倫次,問什麼答什麼,恨不得把小時候偷鄰居家棗的事都交代出來;有的則眼神閃爍,避重就輕,試圖蒙混過關;還有的則拚命揭發彆人的罪行,特彆是平時與自己有嫌隙的,企圖通過檢舉他人來顯示“進步”,為自己減輕罪責。“長官,我……我沒乾過啥壞事啊,就是混口飯吃……”一個瘦小的偽軍哆哆嗦嗦地說。“混飯吃?幫鬼子站崗放哨、欺負老百姓也是混飯吃?”審訊的戰士嚴厲地問。“我……我也是被逼的啊……長官,王老五他乾得才多呢!他上次跟著鬼子小隊長去村裡征糧,把老李頭打得吐血了!”另一個審訊室裡,一個麵相凶悍的偽軍則相對鎮定些,但也在壓力下開始吐露實情:“……太君,哦不,鬼子小隊長山本脾氣暴,動不動就打人……那幾個大阪來的兵,也不受待見,經常挨揍,他們憋了氣就找我們出氣,搶我們的煙,還讓我們幫他們洗衣服……”
一上午的緊張審訊下來,口供基本彙總到了宋興華這裡。經過交叉比對和分析,情況逐漸清晰。管頭據點這批偽軍,大多是被抓壯丁或者為了生計不得已而為之,普遍存在一些混日子、欺壓百姓程度較輕)的行為,但直接參與殺人、造成嚴重血案的不多。經過甄彆,基本確定了有三個家夥罪大惡極:一個曾帶領鬼子清鄉,親手殺害了兩名村乾部;一個在據點裡以折磨抓來的百姓取樂,致殘一人;還有一個是鐵杆漢奸,死心塌地為鬼子賣命,提供了不少當地抗日力量的情報。另外還有五個人,雖然沒直接殺人,但經常欺壓百姓,搶東西、打人慣了,民憤較大,需要接受勞動改造和教育。其他的偽軍,也或多或少乾過一些壞事,但情節相對較輕,大多可以給出路,進行思想改造後納入用工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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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這些偽軍的供述中,宋興華也大致了解了管頭據點那七個日本兵的情況。據偽軍們說,這七個鬼子兵在據點裡確實不受小隊長和分隊長待見,經常因為“笨手笨腳”或“缺乏鬥誌”而挨打挨罵。他們受了氣,往往就轉嫁到偽軍身上,強搶偽軍的物品、讓偽軍乾額外的雜役、甚至無故打罵是常有的事,也間接導致過百姓受傷,但在管頭據點期間,似乎並沒有直接殺人的記錄。當然,偽軍們也表示,這七個人來管頭之前乾過什麼,他們就不知道了。
宋興華仔細地看著彙總報告,心中有了計較。那三個罪大惡極的偽軍,必須公開審判後槍決,以儆效尤,平息民憤。另外五個需要勞動改造。至於那七個日本兵,看來確實屬於日軍中的“邊緣人物”,這為他後續的計劃提供了初步的可能性。
下午,宋興華來到了關押那七名管頭據點日軍俘虜的地方。這是一間獨立的民房,門口站著兩名嚴肅的警衛連戰士。推開門,七個日軍俘虜或坐或蹲在角落裡,神情萎靡,帶著驚恐和不安。宋興華敏銳地注意到,其中有五個人臉上帶著新鮮的淤青和腫脹。
他走上前,用流利至極、帶著標準東京腔的日語開口問道:“你們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這地道的、甚至帶著些許上流社會韻味的東京口音,讓七個鬼子兵渾身一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試圖站起來立正雖然被綁著或限製行動)。“嗨依!大人!”他們雜亂地回應著,語氣中帶著驚訝和一絲本能敬畏。在等級森嚴的日軍內部,口音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出身和地位。
宋興華從他們開口回應的那一刻,就聽出了濃重的大阪方言味道,心中頓時了然。日軍內部確實存在對大阪第四師團等部隊的歧視,認為他們“商業氣息濃厚”、“缺乏武士道精神”、“貪生怕死”,這些士兵在軍中遭受排擠和欺負是常有的事。“不必緊張,回答我的問題。”宋興華保持著語調的平穩。
其中一個膽子稍大些,名叫石川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回大人話…是,是被榆社那邊過來的俘虜打的…”“哦?為什麼打你們?”另一個叫岡田的士兵補充道:“他們…他們那邊有一個中隊長,久保中隊長,是九州出身…他,他看不起我們…說我們是大阪的懦夫…給我們‘注入能量’…”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顯然所謂的“注入能量”就是扇耳光之類的體罰。
宋興心中冷笑,果然如此。地域歧視和上級對下級的壓迫,在這裡也不例外。“榆社的俘虜裡,隻有他打你們嗎?還有沒有其他人也被他‘注入能量’?”“還有…還有三個也是我們大阪來的,或者是從農村來的…也被久保中隊長教訓過…”名叫遠藤的俘虜低聲說道。
宋興華沒有再追問細節,心中關於日軍俘虜內部的情況逐漸清晰。他暫時沒有表露任何關於組建日籍部隊的想法,隻是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你們好自為之。”
離開關押點,宋興華立即下令,將榆社過來的日軍俘虜也進行分開關押,特彆是要將那個九州出身的久保中隊長、以及偽軍供述和鬼子俘虜提到的那個同樣欺負人的小隊長姓村上)和兩個分隊長姓池田、前田)與其他士兵隔離開。
隨後,他做了一個決定。他讓孫正組織所有日軍俘虜包括管頭的七個和榆社的四十個),以及所有偽軍俘虜,到村外一處空地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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