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他們，保持警惕，宋興華部非同小可。”他最終沉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不確定。
命令通過電波，迅速傳達到正在集結的部隊。
戰車第13中隊中隊長西村佑介少佐接到命令時，正拿著棉紗，愛惜地擦拭著他那輛九四式裝甲指揮車的觀察窗。聽到通訊兵的彙報，他嘴角扯起一個不屑的弧度。
“嗨！請司令部放心！不過是些躲在山區裡的老鼠，幾發炮彈就能讓他們抱頭鼠竄！”他對著話筒大聲保證，隨即放下，對身旁的副手嗤笑道，“司令部也太小題大做了。宋興華？聽說是個能打的，但那又怎樣？難道他的士兵能用步槍打穿我的裝甲嗎？”
他的座駕雖然隻是薄皮大餡的“豆戰車”，但在這片缺乏反坦克武器的土地上，依舊是橫行無忌的存在。中隊其餘7輛九四式裝甲車和15輛滿載步兵的卡車緊隨其後，引擎轟鳴，散發出冰冷的鋼鐵氣息。士兵們靠在車廂板上，有的打著瞌睡，有的擦拭著三八式步槍，神情輕鬆，仿佛不是去戰鬥，而是去郊遊。他們深信，中隊的鐵蹄所向，八路軍隻會望風而逃。
幾乎同時，騎兵第102大隊大隊長高橋弘一少佐也收到了命令。他跨坐在高大的東洋馬上，身披呢子軍大衣，馬鞭輕敲著鋥亮的馬靴。
“八路軍？哼，正好讓我的勇士們活動活動筋骨！”他對著麾下的幾名中隊長朗聲道，聲音在寒冷的晨風中傳開，引來一陣附和的笑聲。“騎兵的衝擊力，不是那些靠兩條腿跑路的泥腿子能想象的！我要用手中的馬刀，親自砍下那個宋興華的頭顱，掛在太原城門上！”
高橋少佐腦海中已經浮現出騎兵大隊如疾風般衝入敵陣，馬刀揮舞，八路軍人頭滾滾落地的場景。那種冷兵器時代傳承下來的殺戮快感，讓他血脈賁張。他麾下近600名騎兵，大多是經驗豐富的老兵，馬術精湛，刀法狠辣，對付缺乏自動火力的中國軍隊，往往一個衝鋒就能決定戰局。
兩支隊伍在白晉公路彙合後，一前一後，拉開了行軍隊列。西村的戰車中隊打頭，高橋的騎兵大隊稍後跟進。並非協同演練後的默契，而是雙方都存了搶功和看對方笑話的心思。
西村通過裝甲車的觀察縫看著後麵揚起的塵土，對車內通訊兵嘲弄道：“聽聽這馬蹄聲，高橋那個莽夫，還以為這是明治時代嗎？等我的戰車撕開敵人的防線，他大概隻能跟在後麵吃土了。”
高橋則在馬背上，望著前方緩慢蠕動的鋼鐵爬蟲，同樣不滿：“西村這個鐵烏龜，慢吞吞的，耽誤我的速度。等我的騎兵踏平了敵人的陣地，他的戰車恐怕還沒開到呢！”
他們互相輕視，更共同蔑視著即將麵對的敵人。傲慢如同瘟疫在兩支隊伍中蔓延，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張死亡之網正在前方悄然張開，而他們正一頭撞向網中最致命的節點。寒冷的風吹過原野，卷起枯草，仿佛在為這場注定慘烈的碰撞奏響淒厲的前奏。
與此同時，新二團駐地，氣氛凝重而高效。
宋興華站在臨時挖掘的團指揮所裡，麵前虛擬的全景地圖清晰顯示著日軍援軍的動向——兩個光點集群正沿著白晉公路移動，速度不快，帶著一種近乎散步的悠閒。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
“副團長，通知各連主官，緊急作戰會議！”宋興華的聲音沉穩有力，打破了夜的寂靜。
很快，趙勇、各連連長、科長迅速集結。宋興華告訴他們，剛剛故意大張旗鼓的繞過太穀縣城，是為了引起鬼子的注意，從而上報太原的第一軍司令部，不管換做誰在筱塚義男那個位置上，都不敢讓一支攜帶了幾十門重炮的隊伍離自己那麼近，所以必定會派出偵察部隊或者說援軍，咱們得目的就是吃掉這支部隊。
“聽說，太原守軍序列裡有一支裝甲車中隊和一支騎兵大隊......如果我所料不錯，來的一定是這兩支部隊！其他部隊機動性不行，抓不到咱們的蹤跡！”
當宋興華將敵情和作戰意圖說出時，所有人精神都是一振，但隨即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一個裝甲車中隊，一個騎兵大隊，這可不是軟柿子。
宋興華的目光掃過每一張堅毅或略帶緊張的臉龐：“鬼子很狂妄，這是我們的機會。但狂妄的鬼子也是武裝到牙齒的鬼子！我們必須利用好地形和火力，打出突然性，一擊必殺！”
他開始詳細部署：
“步兵一連、三連、四連！前出5公裡，以倒三角陣型展開，彼此間隔兩公裡。我把團裡所有的24挺2hb重機槍加強給你們，每個連8挺！記住，你們的首要任務是鬼子騎兵！那些高頭大馬，在2麵前，就是活靶子！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準開火！”
陳大海、林桓、趙誌軍三位連長猛地挺直腰板：“是！團長！保證完成任務！”
“警衛連！”宋興華看向劉大奎，“運動到鬼子來的方向，等他們大部隊過去後，給老子紮緊口袋！一隻蒼蠅也不準放跑！”
“明白！團長放心！”劉大奎捶了下胸口。
“預三連、預四連！在伏擊圈兩側構築阻擊陣地，防止小股敵人從縫隙溜走！”
張書逸、王景臣：“是！”
“山炮二連！重迫擊炮連！”宋興華看向杜平川和張鐵柱，“你們前出4公裡，在一連背後構築發射陣地！75山炮，給我瞄準了鬼子那些鐵皮罐頭！120重迫，炮火覆蓋騎兵集群！彭金拓，你的炮要快、要準！張鐵柱，你的炮要狠、要密！”
“是！”兩位炮兵連長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預一連，向後運動，盯死太穀縣城的鬼子，他們要是敢出來，就給老子狠狠打回去！”
“後勤保障連，臨時充當護衛隊，保護好炮兵陣地！”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確，各部隊主官領命後，立刻行動起來。
夜色成了新二團最好的掩護。各部隊如同暗夜中奔流的溪水，悄無聲息卻又迅捷無比地撲向各自的預設陣地。沒有人高聲喧嘩，隻有腳步聲、輕微的武器碰撞聲和軍官們壓低的催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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