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色深沉，月上中天，會議才終於接近尾聲。在岡田翔太又一次帶領全場高呼口號後，宋興華宣布散會。同盟軍的官兵們帶著極大的興奮和滿腔的鬥誌，井然有序卻又迫不及待地離場，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激烈地討論著擴編、升職、學習、打仗，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絲毫疲憊，隻有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宋興華滿意地看著戰士們離去，長舒了一口氣，感覺這次動員效果遠超預期。他轉過身，這才猛地看到了還坐在凳子上，臉色凍得有些發白，正微微發抖的程欣。
“哎呀！”宋興華頓時驚呼一聲，臉上瞬間寫滿了懊惱和自責，“程記者！你…你一直在這兒等著？看我這腦子！光顧著跟他們說事了，完全把你給忘了！這大冷天的…你…你沒事吧？”他快步走到程欣麵前，語氣充滿了焦急和歉意。
程欣看到他終於注意到自己，那點小委屈反而消散了，她勉強笑了笑，聲音有些顫抖：“沒…沒事，就是有點冷。看你說得那麼投入，下麵反應那麼熱烈，肯定是很重要的內容…我沒打擾你們吧？”
“什麼打擾不打擾！是我疏忽了！真是太對不住了！”宋興華一邊連聲道歉，一邊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身上那件半舊的軍呢大衣，不容分說地披在了程欣的身上。大衣還帶著他的體溫，瞬間將刺骨的寒意阻擋在外。
程欣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包裹而來的、帶著男性氣息的溫暖弄得一愣，臉上不禁飛起兩抹紅暈，好在夜色下看不真切。“啊…不用，宋旅長，你自己…”她下意識地想推辭。
“穿著！”宋興華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關切，“我身體壯實，凍一下沒事。你要是凍病了，我可沒法跟師部宣傳科交代，更沒法跟自己交代了。怪我，實在太粗心了。”他臉上滿是真誠的責備。
大衣的溫暖和宋興華笨拙而真誠的關懷，讓程欣心裡那點小小的埋怨徹底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輕聲道：“謝謝…其實也沒那麼冷，就是坐久了有點…”
“走走走，趕緊回去喝點熱乎的。”宋興華打斷她，語氣急切，“我送你回住處。”
回去的路上，宋興華還在不停地自責：“真是的，一說起打仗和部隊建設就收不住，忘了你聽不懂，更忘了這鬼天氣…你可千萬彆感冒了。”
程欣看著他懊惱的樣子，反而覺得有些好笑，心裡那點異樣的感覺更濃了。她搖搖頭：“真的沒關係，宋旅長。雖然聽不懂，但看你指揮若定、慷慨陳詞的樣子，看下麵那些日本士兵被你鼓舞得群情激昂，我也能學到很多東西。認真的指揮官最有魅力，這話真沒錯。”她最後一句說得聲音很輕，幾乎像是自言自語。
宋興華似乎沒聽清後半句，隻是歎了口氣：“什麼魅力，是莽撞才對。你等著，我送你回去後，去炊事班給你弄碗薑湯去驅寒。”
將程欣送到她借住的老鄉家院門口，宋興華讓她稍等，自己真的快步跑向了旅部炊事班的方向。過了一會兒，他端著一個粗瓷大碗跑了回來，碗裡冒著騰騰熱氣。
“快，趁熱喝了，紅糖薑水，驅寒最好。”他把碗遞給程欣，眼神裡滿是期待。
程欣接過碗，溫熱的觸感從手心傳來，帶著濃鬱的紅糖和薑的香氣。她小口小口地喝著，甜中帶著一絲辛辣的液體滑入胃中，迅速化作一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身體的寒意被徹底驅散。
“謝謝…”她捧著碗，抬頭看著額角微微冒汗的宋興華，心中充滿了感激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柔軟情緒。
“謝什麼，都是我該做的。趕緊喝完回去休息，蓋好被子。”宋興華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叮囑道。
程欣點點頭，喝完最後一口薑湯，將碗遞還給他：“真好喝，暖和多了。宋旅長，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了。”
“誒，好，你趕緊進去。”宋興華接過碗，看著程欣推開院門走進去，才轉身離開。
程欣回到簡陋卻整潔的房間，躺倒在土炕上，身上裹著被子，卻覺得仿佛還披著那件帶著體溫和淡淡煙草氣味的大衣。胃裡的薑湯暖烘烘的，心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暖暖的，軟軟的。窗外月色清冷，但她卻覺得這個寒夜，似乎並不那麼難熬了。腦海中，不時浮現出宋興華今晚在台上神采飛揚的樣子，以及後來那笨拙而急切地道歉、給她披衣、為她端來薑湯的模樣……兩種形象交織在一起，讓她心緒微微蕩漾，帶著一種陌生的甜意，緩緩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曙光灑在晉中獨立旅的臨時駐地，宋興華站在旅部門前，望著操場上正在進行晨訓的士兵們。
“旅長，進步青年歡迎儀式準備好了。”政治部主任朱寶杭走了過來，打斷了宋興華的思緒。
宋興華點點頭，與朱寶杭一同走向訓練場。
訓練場上，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進步青年排成整齊的隊列，眼中既有忐忑也有期待。宋興華站在臨時搭建的木台上，目光掃過這些年輕的麵孔。
“同誌們！”宋興華聲音洪亮，不需要擴音器就能讓每個人聽清，“歡迎加入晉中獨立旅！”
他停頓了一下，看到台下許多人都挺直了腰板。
“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我們的家園，屠殺我們的同胞。我們拿起槍，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保護！保護我們的父母妻兒，保護我們的土地尊嚴！”
宋興華的演講沒有過多華麗的辭藻，但每一句都發自肺腑。作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戰爭的殘酷和漫長。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宋興華向朱寶杭點頭示意，接下來的具體安排由政治部負責。
歡迎儀式簡短而有力。結束後，新兵被帶往訓練營，與老兵一起接受訓練。
宋興華剛回到旅部，就看到程欣記者已經在等候。
“宋旅長，您答應過給我做專訪的。”程欣拿著筆記本，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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