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興華的到來，讓馮瑞年既驚喜又有些忐忑。他快步跑過來敬禮，臉上帶著笑容，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
“旅長！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和同誌們。”宋興華回禮，目光掃過正在操場上進行隊列訓練和體能訓練的學員們，滿意地點點頭，“搞得不錯，很有氣勢。”
馮瑞年陪著宋興華視察了培訓點的各項設施，介紹了目前的訓練進度。當宋興華問及有什麼困難時，馮瑞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旅長，困難……主要是沒有進行過實戰，學員們光靠模擬，心裡沒底。還有就是……大家看著主力部隊在前線不斷打勝仗，繳獲越來越多，這心裡……癢癢啊。”他說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宋興華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馮瑞年技術紮實，渴望上陣殺敵，如今卻整天窩在山溝裡搞訓練，看著彆人立功，心裡有落差很正常。
“瑞年，”宋興華語氣溫和而堅定，“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要知道，你現在做的工作，其重要性，絕不亞於在前線衝鋒陷陣！我們現在訓練的每一個坦克兵，都是未來咱們八路軍裝甲部隊的種子！是咱們從遊擊戰轉向大規模運動戰、攻堅戰的關鍵！”
他指著那些揮汗如雨的年輕戰士：“你看他們，大多有文化基礎，學習刻苦，是咱們部隊的寶貴財富。你現在多流一滴汗，多費一分心，未來在戰場上，他們就能少流一滴血，就能多消滅一群鬼子！就能為咱們國家多收複一寸土地！”
馮瑞年抬起頭，看著旅長信任和期許的目光，胸膛微微挺起，眼中的失落消散了不少。
宋興華繼續道：“我這次來，一是看看大家，給你們鼓鼓勁；二是告訴你，旅部很快就會派一個工作組過來，協助你工作，重點是招收新兵和選拔合格教官；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時間不等人！”
他的語氣變得急促起來：“山西多山，不適合大規模裝甲部隊作戰。但我預計，最遲到明年二、三月份，我們晉中獨立旅，必將組建起真正的裝甲部隊！屆時，我們的戰場將轉向華北平原！那裡，才是鐵甲洪流縱橫馳騁的地方！到了平原，戰役節奏極快，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再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地培養坦克兵了！”
他看著馮瑞年，目光如炬：“所以，馮瑞年同誌！留給你和培訓點的時間，隻有兩到三個月！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你不僅要拉出一支專業、過硬的裝甲兵教導隊，作為未來擴編的骨乾，還要訓練出至少一千名合格的坦克手！任務極其艱巨，你能做到嗎？”
馮瑞年聞言，身體猛地一震。他從旅長的話裡，聽到了無比的重視和沉甸甸的期望，更聽到了大戰將至的緊迫感。所有的失落和苦悶，在這一刻都被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取代。他“啪”地一個立正，斬釘截鐵地吼道：“請旅長放心！馮瑞年保證完成任務！就算不吃不睡，也要把這支裝甲兵的架子搭起來，把合格的坦克兵交到旅部手上！”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宋興華滿意地點點頭，“另外，這次我來，還要帶走200名訓練成績最好的學員。”
馮瑞年一愣：“帶走？旅長，是要……”
宋興華解釋道：“光訓練不實踐也不行。我準備在年前，想辦法先搞一批超輕型坦克或者裝甲車，組建一個實驗性的裝甲連。讓這些學員提前感受實戰氛圍，積累經驗，同時也為後續大部隊的編成摸索路子。你立刻去準備，把人給我挑出來！”
“是！”馮瑞年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轉身，吹響了集合哨。他站在隊列前，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而充滿渴望的臉龐，大聲宣布了旅長的命令，然後開始逐一念出他早已心中有數的、表現最優異的學員名字。被念到名字的戰士無不興奮異常，他們知道，屬於自己的戰鬥，即將開始。
看著馮瑞年雷厲風行的動作和學員們高昂的士氣，宋興華心中稍安。裝甲兵的種子已經播下，隻待來年春暖花開，便可成長為鋼鐵森林。
十一月二十一日晚，宋興華帶著精心挑選的200名坦克兵學員以及龐大的車隊，返回了牛家窯村。他沒有休息，立即召集王政委、熊參謀長，召開了緊急作戰會議。
旅部作戰指揮室內，油燈明亮。宋興華首先向王、熊二人傳達了師部的決定：“師長政委已經同意了我們的作戰計劃，並協調了769團、28團、獨立團、新一團以及決死三縱7團、9團，總計六個團約一萬四千兵力，配合作戰！反攻時間，定於11月25日，首要攻擊目標——壽陽！”
王政委和熊參謀長聞言，精神大振。
“太好了！有這六個團助陣，咱們心裡更有底了！”熊參謀長興奮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手掌。
王政委則更關注細節：“時間很緊啊，隻有四天了。部隊調動、後勤保障、情報偵察……千頭萬緒。”
宋興華點點頭，走到沙盤前，開始部署：“時間緊迫，我們必須分頭行動，提高效率。我帶領旅部直屬榴彈炮營、重迫擊炮營、後勤保障營一部，以及日本同盟軍的岡田旅主力和新編104團，乘坐卡車，明日清晨先行出發！我們機動性強，負責前期戰役布局和掃清外圍。”
他看向熊德誠：“參謀長，你稍晚一步，等獨立1團、獨立2團完成最後準備後，你率領他們，按預定路線，隱蔽開赴壽陽外圍指定區域。”
接著又對王信庭說：“政委，你和警衛營、特戰偵查連一起，攜帶部分重要物資和指揮部的部分非戰鬥人員，隨後出發。我們約定，11月24日下午，在榆社縣城東南方向的預設山區指揮部彙合，召開戰前會議，25日白天所有部隊必須運動到位，下午或者晚上對壽陽發起攻擊！”
他頓了頓，補充道：“政治部主任朱寶杭同誌，以及剛剛搭建起來的旅參謀部，留守牛家窯村。他們的任務是繼續整訓獨立3團，同時保障後方穩定，協調根據地工作。”
三人又就一些具體細節進行了商討，直到深夜才散會。一場規模空前的反攻戰役，就此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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