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突然響起的人聲,讓陳穩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握棍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
他如同石雕般緊貼在冰冷的洞壁陰影裡,連呼吸都幾乎停滯。
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耳朵上,仔細分辨著外麵的動靜。
那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是個女子。
帶著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稱呼另一個人為“婆婆”。
似乎……不像是剛剛進行過那場血腥屠殺的凶徒?
但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在這吃人的亂世,看起來無害的,可能才是最致命的。
“噓……小點聲。”
另一個更加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語氣凝重。
“煞氣還沒散儘……剛死透沒多久。”
“小心點,進去看看,說不定還有活口,或者……能找到點吃的。”
腳步聲再次響起,更加謹慎,正朝著洞口而來。
陳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躲是躲不過了,一旦對方進來,必然發現他。
先發製人?還是……
就在他腦中急速盤算的瞬間,洞外突然傳來一聲壓抑的驚呼!
“婆婆!你看這!這腳印……是新的!”
“剛留下的!裡麵有人!”
是那個年輕女聲,帶著明顯的緊張。
被發現了!
陳穩暗叫不好,對方觀察竟如此細致!
“裡麵的朋友!”
蒼老的聲音提高了些許,帶著試探,回蕩在洞口。
“我們是逃難的,沒有惡意!”
“隻是聞到血腥味過來看看,想找點能吃能用的東西!”
“若是驚擾了,我們這就走!”
聲音坦蕩,帶著一種亂世中難得的克製。
反而讓陳穩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絲。
若是歹人,發現裡麵有人,要麼直接衝進來,要麼就會設伏,不會如此出聲提醒。
賭一把!
陳穩深吸一口氣,緩緩從陰影中站直身體。
但仍保持著高度警惕,手中的木棍橫在身前。
沉聲向外道: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到的這裡?”
聽到他的回應,洞外沉默了一下,似乎鬆了口氣,又更加警惕。
“我們是從北麵逃過來的,”
蒼老的聲音回答道。
“被一夥煞星衝散了隊伍,好不容易才躲到這裡。”
“小兄弟,你又是誰?這黑風坳……是怎麼回事?”
北麵逃過來的?被煞星衝散?
陳穩心中一動,難道和忠叔護送的那批人是同一夥?
他小心地挪到洞口,借著傍晚微弱的光線向外望去。
隻見洞口站著兩人。
前麵是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眼神卻透著精明的老嫗。
她手裡拄著一根磨得光亮的木杖,身上衣服雖破舊卻收拾得乾淨利落。
她身後半步,躲著一個年紀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
麵容清秀卻帶著驚惶,手裡緊緊攥著一把小小的、看起來毫無威脅的柴刀,正緊張地望著他。
一老一少,看起來確實不像有威脅的樣子。
尤其是那老嫗,眼神雖然警惕,卻沒有尋常土匪的那種凶戾之氣。
陳穩稍微放鬆了戒備,但仍保持著距離。
開口道:
“我也是路過,看到這裡不對勁才進來查看。這裡的人,好像都被殺了。”
那少女聞言,臉上恐懼更甚,下意識地往老嫗身後縮了縮。
老嫗則歎了口氣,眼神掃過洞口的慘狀。
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造孽啊……這世道……”
“小兄弟,你可知道是誰乾的?”
陳穩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來時就已經是這樣了。”
他頓了頓,緊緊盯著老嫗,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婆婆,你們從北麵來,可曾遇到過一隊被護送的家眷?”
“裡麵應該有一位身體不太好的婦人和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小姑娘?”
老嫗和那少女聞言,臉色都是微微一變,互相對視了一眼。
“家眷?”
老嫗沉吟了一下,仔細打量著陳穩。
“小兄弟,你打聽這個做什麼?你是她們什麼人?”
陳穩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到了希望,急忙道:
“那可能是我娘和我妹妹!我在找她們!她們是不是和一位叫忠叔的軍爺在一起?”
“忠叔?!”
這次驚呼的是那個少女,她猛地從老嫗身後探出頭,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