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都頭使者的馬蹄聲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那股強橫霸道的壓迫感卻已如同實質般籠罩了整個焦土鎮。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轟然炸開的恐慌與爭論。
議事木屋內,油燈的火苗被窗外灌入的夜風吹得搖曳不定。
映照著幾張同樣陰晴不定的麵孔。
張誠猛地一拍桌子,木屑紛飛:
“打!還有什麼可說的!”
“都要騎到我們脖子上拉屎了,難道還伸著脖子讓人砍不成?”
“咱們現在兵強馬壯,糧食充足,黑風寨都滅了,還怕他劉都頭?!”
他血氣方剛,身後幾個同樣年輕的民兵小隊長也紛紛附和,臉上滿是屈辱和戰意。
“打?拿什麼打?”
王嬸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清晰。
“張誠,你清醒一點!”
“劉都頭有上千人馬,裝備精良,是正兒八經打過仗的軍隊!我們呢?”
“滿打滿算能打仗的不到一百人,大部分訓練還不到半年!”
“黑風寨那幾十個烏合之眾能比嗎?”
“一旦開戰,就是雞蛋碰石頭!”
“鎮子怎麼辦?這些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田地怎麼辦?老人孩子怎麼辦?”
她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了部分衝動。
石墩悶著頭,用粗糙的手指摩挲著一塊鐵料,甕聲甕氣地說:
“王嬸說得在理。”
“咱們的刀,砍土匪夠快,砍正規軍的甲胄,怕是要卷刃。”
“硬拚,是死路一條。”
“那難道就乖乖聽話,把糧食、男人都交出去?”
“那樣跟死了有什麼區彆!”
張誠梗著脖子反駁,眼眶泛紅。
“或許……或許可以談談條件?”
“少交一點?”
一個原小河村的村民代表怯生生地提議,立刻被張誠瞪了回去。
屋內陷入了激烈的爭吵,主戰派與主和派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
恐慌、憤怒、絕望的情緒在狹小的空間內交織、碰撞。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投向了從使者離開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的陳穩。
陳穩坐在主位,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木桌上劃動著。
他沒有參與爭論,仿佛外界的喧囂與他隔絕。
他的大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8倍的思維效能被提升到極致,如同一個精密的情報分析中心。
將敵我雙方所有的已知信息
——兵力、裝備、地形、士氣、後勤、潛在盟友。
乃至劉都頭和穿山豹之間的矛盾……
無數個變量被提取、分析、推演、組合,生成無數種可能的未來圖景。
【進入“認真忘我”狀態!戰略分析、局勢推演、決策能力提升至8倍!】
硬拚的結果,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
焦土鎮或許能憑借地利和士氣支撐一時。
但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最終必然被碾碎。
男人戰死,糧食被搶,婦孺淪為奴隸。
這片剛剛煥發生機的土地將再次化為焦土。
這條路,通向毀滅。
無條件屈服的結果同樣清晰:
資源被抽乾,青壯被拉走。
焦土鎮將失去發展的根基,淪為劉都頭麾下可以隨意犧牲的附庸。
甚至可能被直接吞並、拆散。
尊嚴喪失,命運操於他人之手。
這條路,通向慢性死亡。
那麼,還有沒有第三條路?
陳穩的目光掃過地圖上劉都頭和穿山豹勢力交界的那片模糊區域。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計劃雛形,在8倍推演能力的催化下,逐漸清晰、完善。
這個計劃充滿了不確定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但這或許是絕境中唯一的一線生機!
爭論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
所有人都感覺到陳穩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專注而強大的氣場。
仿佛風暴眼中詭異的平靜。
陳穩終於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張焦急的臉龐。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靜,之前的憤怒和焦慮似乎已被一種絕對的理智所取代。
“張誠說的對,屈服,生不如死。”
陳穩緩緩開口,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躁動的張誠瞬間安靜下來。
“王嬸和石墩說的也對,硬拚,是以卵擊石,是自取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