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碎溪流,濺起冰冷的水花。
陳穩率部衝出山區,眼前的景象頓時開闊,卻也更加觸目驚心。
原本應是春日生機的原野,如今卻彌漫著烽火與恐慌。
遠處天際線塵土飛揚,隱隱有雷鳴般的馬蹄聲傳來,那是契丹狼騎肆虐的痕跡。
更近處,可見零星潰散的周軍士卒。
麵帶驚惶地向南逃竄,更有被焚毀的村莊,餘燼未熄。
焦黑的斷壁殘垣間,偶見倒伏的屍體,空氣中混雜著煙火味與淡淡的血腥氣。
“該殺的胡虜!”
石墩雙眼赤紅,看著眼前慘狀,牙關緊咬。
陳穩麵色沉靜如水,但緊握韁繩的手背青筋暴露,顯示出賣他內心的波瀾。
他勒住戰馬,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
“錢貴,帶人上前,攔住潰兵,詢問前方具體情況,尤其是契丹遊騎的活動範圍和規律。”
“是!”
錢貴領命而去,很快帶回消息。
潰兵所言與傳令兵情報吻合,契丹騎兵仗著機動優勢,分成數十人至百人不等的隊伍,不斷衝擊周軍漫長的補給線和側翼。
專挑防禦薄弱處下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周軍步兵追不上、攆不走,苦不堪言。
“他們的主力在哪?”陳穩問。
“回軍使,契丹主力騎兵應當集結在正麵戰場,與我軍主力對峙。”
“這些四下劫掠的,多是附庸部落的遊騎,雖非最精銳,但亦十分凶悍。”
陳穩點了點頭,心中已有計較。
對付這些散兵遊勇,正是靖安軍所長!
“傳令!全軍轉向東北,沿著敵騎活動頻繁的區域邊緣行進。”
“石墩,派哨騎前出五裡,發現敵蹤,立刻回報,不得戀戰!”
“得令!”
隊伍再次動了起來,如同一柄收斂了鋒芒的匕首,貼著戰場的邊緣滑行。
陳穩將感知提升到極致,16倍的感官讓他能比常人更早發現遠處的煙塵和地麵的細微震動。
一個時辰後,前出哨騎飛奔而回。
“軍使!前方五裡,發現一支契丹遊騎,約五十餘騎。”
“正沿著一條乾涸的河床向西南方向移動,看方向,似是衝著一處剛設立的臨時糧秣堆放點去的!”
“好!”陳穩眼中寒光一閃。
“就拿他們開刀!全軍加速,搶占河床南側那片土坡和林地!”
命令下達。
在陳穩廣泛的2倍速度與耐力賦予下,靖安軍如同鬼魅般在丘陵間穿梭。
搶在那支契丹遊騎抵達之前。
悄然占據了河床南側一片長滿灌木和稀疏林木的緩坡。
“石墩,帶你的人,在坡頂林緣一線列陣,刀盾手在前,長槍手次之,弓弩手居後,依托樹木隱蔽!”
“錢貴,帶你的人散入兩側灌木叢,聽我號令,以弩箭擾敵側後!”
“王茹,帶醫護兵和少數輔兵,在陣後準備接應傷員!”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確,靖安軍士卒沉默而迅速地進入指定位置。
很快便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甲葉偶爾碰撞的輕響。
陳穩藏身於一棵大樹後,目光緊緊鎖定著河床的拐角處。
他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越來越清晰的馬蹄聲。
雜亂而囂張,伴隨著契丹人特有的、含混不清的呼喝聲。
來了!
五十餘騎契丹騎兵,如同旋風般從河床拐角處衝出。
他們衣著雜亂皮袍,手持彎刀或骨朵,馬術嫻熟,臉上帶著劫掠得手的興奮與殘忍。
他們顯然沒有料到會在此處遭遇埋伏,隊形散亂,正大聲談笑著,似乎準備去洗劫下一個目標。
就是現在!
陳穩猛地一揮手下劈!
“放箭!”
坡頂林緣,早已蓄勢待發的弓弩手瞬間鬆開弓弦!
“嗡——!”
一片黑壓壓的箭矢如同疾風驟雨,居高臨下,劈頭蓋臉地射向河床中的契丹騎兵!
“敵襲!!”
契丹騎兵中有人發出淒厲的警報,但為時已晚!
第一輪箭雨取得了極佳的效果,瞬間便有十餘騎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慘叫著栽倒在地。
受驚的戰馬嘶鳴亂竄,將原本就混亂的隊伍衝得七零八落。
“結陣!衝上去!殺光這些周狗!”
一個看似頭目的契丹武士揮舞著彎刀,試圖收攏部下,發起衝鋒。
剩餘的三十多名契丹騎兵展現出了遊牧民族的反應速度。
他們迅速控住受驚的戰馬,拔出彎刀,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驅動戰馬,沿著緩坡向上發起了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