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已褪去了夏日的酷烈,變得溫煦而明亮。
慷慨地灑落在臨河縣新築的城牆之上。
陳穩獨立於城樓,手扶垛口,極目遠眺。
視線所及,已非昔日荒涼破敗的景象。
城牆堅實厚重。
是新近以糯米灰漿混合夯土加固而成。
女牆、箭垛一應俱全,透著一股難以撼動的沉穩之氣。
城外,原本雜草叢生的荒地已被開墾成整齊的田疇。
雖然秋收已過,田地休耕,但依舊能想象出不久之前那金浪翻滾的豐收景象。
蜿蜒的官道被重新修葺平整,連接著遠方的安平與洛川。
更遠處,依稀可見新建的溝渠堤壩如同脈絡,滋養著這片土地。
城牆之內,炊煙嫋嫋,市井之聲隱約可聞。
工匠營的方向,傳來富有節奏的敲打聲;
校場之上,新兵操練的呼喝聲整齊劃一,充滿了朝氣。
一種蓬勃的、安寧的、充滿希望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之中。
這與一年多前那個從焦土鎮掙紮求存、朝不保夕的潰兵隊伍相比,何止是天壤之彆。
與初至澶州,雖得賞識卻根基淺薄、需謹小慎微之時相比,亦是不可同日而語。
高平一戰,如同一次徹底的淬火與錘煉。
不僅讓他個人突破了桎梏,擁有了足以影響戰局的三十二倍效能。
更讓他和他所建立的這支力量,真正獲得了足以安身立命。
乃至放眼未來的資本與聲望。
開國縣侯的爵位,澶州防禦使的權柄。
以及柴榮那“吾之衛霍”的評價與“共治天下”的期許。
這些都如同階梯,將他推上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他不再是那個僅僅為了生存而掙紮的小卒。
也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強者、小心翼翼尋求發展空間的軍使。
如今,他手握精兵,坐擁三縣之地,民心歸附,根基初成。
他的名字“陳穩”或“陳文仲”,已能令北疆的敵人忌憚。
令汴梁的權貴側目,更在這澶州乃至更廣闊的範圍內,成為了“秩序”與“強盛”的象征。
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與責任感,在他心中交織。
他緩緩抬起自己的手。
這隻手,曾握緊砍刀在焦土鎮外的密林中求生。
曾揮舞馬刀在高平的屍山血海中劈開生路,也曾執筆批閱文書,規劃著這三縣之地的未來。
“能力賦予”……這源於“牛馬係統”的神奇力量,曾是他生存和崛起的最大依仗。
而如今,他對這股力量的理解和運用,也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