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涓涓細流,自陳穩與趙老蔫在安平縣播下那顆技術的種子後,悄然過去了月餘。
陳朝境內,春耕已近尾聲,災後的恢複工作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新帝陳弘展現出愈發沉穩的治國手腕,朝局平穩。
隱秘山莊內,陳穩大部分時間都在靜坐,內視著那緩慢但堅定增長的【成長進度條】,同時通過“勢運初感”,持續關注著光幕彼端,那幾處已被標記的“勢運光點”的細微變化。
寇準處的光點依舊明亮,但周圍似乎多了一些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快的“雜質”,想來是鐵鴉軍加強了監視。
而安平縣方向,那個原本微弱、帶著“不甘”意味的光點,在這月餘時間裡,竟如同被注入了活力般,明顯亮堂了幾分,甚至開始微微躍動。
“看來,那種子……發芽了。”
陳穩睜開眼,對侍立在側的張誠和王茹說道。
張誠負責的“南風記”情報網絡,如今已初具規模,定期會有加密的信息通過特殊渠道傳回。
“君上明鑒。”
張誠躬身道。
“安平線最新傳回的消息,確認了此事。”
“那個姓劉的鐵匠,果真依照趙司丞留下的圖樣,鼓搗出了那‘木扇’鼓風之物。”
“據說成效顯著,爐火溫度大增,打製出的鐵器質量提升明顯,不僅韌性更佳,雜質也少了許多。”
“他鋪子裡打造的農具,如今在安平縣已小有名氣,價格雖比彆家略高,卻因其質量過硬,反而供不應求。”
“原本瀕臨倒閉的‘劉記’鐵鋪,如今已是門庭若市。”
陳穩微微頷首,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技術的優勢,哪怕隻是微小的改良,在公平競爭的環境下,也終究會顯現出來。
“可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王茹關切地問道。
她負責內部安全與風險控製,對於任何可能暴露己方存在的苗頭都極為敏感。
“目前尚未發現鐵鴉軍直接介入的跡象。”
張誠回答道。
“不過,據線報,‘劉記’的興起,確實引起了本地一些勢力的關注。”
“尤其是那家‘張氏鐵鋪’,生意受到不小影響,其東家似乎頗為不滿,曾派人去‘劉記’打探過,也找過縣衙的稅吏,想從稅賦上找些麻煩。”
“但這些都屬正常商賈競爭,尚在可控範圍內。”
陳穩沉吟片刻。
“商業擠壓,官府盤剝,此乃尋常。”
“隻要不涉及鐵鴉,便無需過度乾預。”
“讓安平線的人繼續觀察,非必要不插手,讓其自然發展。”
“是。”
張誠應下。
然而,事情的發酵,有時會超出最初的預料。
又過了半月,一份來自安平縣的加急密報,被送到了陳穩麵前。
張誠的神情帶著一絲意外。
“君上,安平有新情況。”
“那劉鐵匠打造的幾件精品鐵器,被本地縣尉作為‘祥瑞’之一,進獻給了路府路一級行政單位)的某位官員。”
“恰逢偽宋工部一名負責巡查地方礦冶、匠造事務的員外郎,正在河北西路公乾。”
“此人見了那幾件鐵器,頗為驚異,認為其質地遠超尋常民間鐵鋪所能及,便詳細詢問了來曆。”
“隨後,這位工部員外郎竟親自微服到了安平縣,去了那‘劉記’鐵鋪查看。”
陳穩目光一凝。
“工部官員?”
“是。”
張誠繼續道。
“據線報描述,此人年紀不大,約莫三十上下,姓周,名淮安。”
“他並未擺出上官架子,而是在劉鐵匠的鋪子裡待了整整半日,仔細觀看了那改良的鼓風木扇,甚至還親自上手試了試。”
“期間問了許多技術細節,劉鐵匠據實相告,隻說是得遇異人指點,得了圖樣。”
“周淮安對那‘異人’追問了幾句,劉鐵匠隻說是過路行商,早已不知去向。”
“這周淮安似乎也未深究,注意力全在那鼓風設備和技術本身上。”
“離開時,他勉勵了劉鐵匠幾句,還自掏腰包訂製了幾件特殊的鐵器樣品,說是要帶回工部研究。”
陳穩聽完,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
工部官員的介入,意味著技術擴散的速度可能會加快,但也意味著風險等級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