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宋,汴京。
“天書”將臨的預言,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在朝堂激起漣漪後,其影響正悄然向更廣泛的社會層麵擴散。
一種對“祥瑞”、“天命”的追捧之風,自上而下,開始在市井坊間彌漫。
而在這股風氣的催化下,另一場與“天意”相關的紛爭,也在民間悄然升溫。
事情的起因,是城西大相國寺的一群僧人,與城東上清宮的一夥道士,因為一處位於兩派勢力交界地帶的廢棄祠廟舊址的歸屬問題,發生了爭執。
這處舊址麵積不大,位置卻尚可,原本香火寥寥,無人問津。
但隨著“天書”風聲傳出,無論是佛是道,似乎都覺得若能在此地新建法壇或廟宇,或能沾上幾分“天命”的祥瑞,更利於吸引信眾,弘揚法脈。
起初還隻是口角。
“此地方圓三裡,前朝便有碑文記載,乃我佛門古刹基業!理當由我大相國寺收回,重建佛堂,供奉我佛!”
“荒謬!那碑文早已湮滅不可考!此地分明更近我上清宮,風水契合,正合建醮壇,溝通上天,迎候祥瑞!”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爭執很快從口頭演變為推搡,又從推搡升級為數十人的械鬥。
雖然都還守著出家人的底線,未動刀兵,隻是用了棍棒、拂塵之類,但依舊打得頭破血流,僧袍道冠散落一地,引得無數百姓圍觀,指指點點,好不熱鬨。
事情最終鬨到了開封府衙。
公堂之上,大相國寺的知客僧與上清宮的監院道士依舊爭得麵紅耳赤,引經據典,互相攻訐。
一個說對方“不事生產,蠹耗民財”;
一個罵對方“妄談天命,蠱惑人心”。
負責審理此案的開封府推官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此案涉及僧道,又值此“祥瑞”風聲漸起之時,處理起來頗為棘手。
輕了,不足以平息事態,恐再生事端;
重了,又怕被扣上“不敬神佛”、“怠慢天意”的帽子。
他隻能先將雙方暫時壓下,責令其各自約束門人,不得再生事端,容後詳查再判。
消息傳到宮中,趙恒正於齋宮靜修,聞聽此事,隻是微微蹙眉,並未多言。
在他心中,迎候“天書”才是頭等大事,這等僧道爭產的瑣事,自有官府依律處置,不值得他費心。
宰相李沆得知後,倒是冷哼一聲:
“不修德行,不恤民生,爭搶俗利,這便是所謂的方外之人?”
樞密使王旦則看得更透些,私下對親信歎道:
“此非爭地,實乃爭勢也。‘天書’之風一起,僧道豈甘人後?皆欲借此東風罷了。可歎,可歎。”
然而,無論是皇帝的不以為意,還是重臣的冷眼旁觀,都未能阻止這場風波的蔓延。
汴京的佛道之爭,如同一個信號,迅速傳遍各路州縣。
各地有積怨的佛寺道觀,或因田產,或因度牒,或因信眾布施,紛紛借機生事,互相攻訐,鬨到地方官府的事件層出不窮。
有的地方官試圖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
有的則偏向在當地勢力更大的一方;
還有的乾脆置之不理,任由其吵鬨。
一時間,偽宋境內,竟因此事平添了許多混亂與喧囂。
陳朝,彆苑。
王茹將一份關於偽宋境內佛道紛爭的情報彙總,呈報給陳穩。
“君上,偽宋多地出現僧道爭執,起因多與田產、香火及近來‘天書’風聲有關。”
“其汴京、洛陽、揚州等地,尤為激烈,已多次鬨至官府。”
“鐵鴉軍方麵,似乎對此類事件……並未加以乾預或調解。”
陳穩仔細翻閱著情報,目光敏銳。
他看到大相國寺與上清宮的械鬥;
看到某地道士指責僧人放貸盤剝;
看到某州僧人狀告道士侵占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