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明同陸輝簡單打了個招呼,便開始低頭抽煙,他雖然情商不高,卻也能看出陸輝這是特地來找朱愚和宋茜的。
加之他臉上的諂媚笑容,陸輝製造這次偶遇的目的不言自明。
前幾天不顧自己勸阻對張勝利拳打腳踢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如今案子破了,自己的所作所為被人家寫進報告裡了,才知道怕,恐怕晚了。
餘光明可不想趟這渾水,且不說朱愚宋茜都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他和陸輝的交情也沒到那份上。
宋茜可沒那麼多顧忌,直接點破道,“恐怕也沒那麼巧吧。”
陸輝沒想到宋茜會如此直白,隻能尷尬地笑笑。
朱愚雖然不像宋茜那樣冷著臉,嘴上卻也沒什麼彎彎繞,“陸所這明顯是特意製造的偶遇。”
餘光明沒想到這兩人會這麼剛,一點麵子都不給陸輝,隻好把原本就已經低垂的頭繼續往低埋了埋,準備將裝鴕鳥戰術貫徹到底。
陸輝沒想到兩人會連表麵的客套都懶得跟自己裝,心裡頓時升騰起一股無名火,可又想到對方手上抓著自己的把柄,隻得壓下心中怒火,笑著說道,“確實也有事求兩位幫忙。”
“我們倆隻是普通警員,沒什麼能幫助陸所的。”
“是啊。”
見兩人不接茬,陸輝也顧不得什麼體麵了,直接說道,“兩位的結案報告裡能不能不要寫上我參與審訊了張勝利。”
“陸所,那麼多眼睛看到了,光我們倆不寫有什麼用啊?”
陸輝聽朱愚這麼說,心中一喜,誤以為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當即說道,“隻要兩位能幫我這個忙,其他人我來搞定,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往外說半個字。”
“陸所在庭林所這地方,還真是說一不二啊。”朱愚冷笑道,“可惜已經晚了。”
陸輝心下一驚,隨即想到幾人下午才開始寫結案報告,覺得朱愚這話是在誆騙自己,為的是從自己這裡得到更多好處,“報告不是還沒交上去嘛,兩位放心,我不讓你們白幫這個忙。”
“報告確實還沒交。”宋茜說道,“但你毆打嫌疑人的情況我已經向分局領導做過彙報了。”
聽宋茜這麼說,陸輝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原先他根本沒有把自己毆打張勝利的行為當回事,即便朱愚和宋茜說要往上彙報的時候他也覺得問題不大。
反正最後隻要張勝利能定罪,自己的行為就可以解釋成著急破案的一點瑕疵。
可誰知到了最後,張勝利竟然被無罪釋放了,那自己的行為就可能會成為市局三令五申不得刑訊逼供下的反麵典型。
一旦被上麵領導知道,自己非但升職無望,大概率還會被降職處罰,到退休都隻是個副科。
想到這,陸輝再也無法控製自己心裡的怒火,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為什麼要針對我?!”
“我們提出複查趙蓮案的時候你覺得我們在針對你,我們阻止你刑訊逼供的時候你覺得我們在針對你,我們將事實經過如實上報的時候你又覺得我們在針對你。
為什麼不能想想你自己有沒有問題?
但凡你勘驗一下腳印就會知道趙蓮不是自殺,但凡你花一點時間查驗一下張勝利的供詞就會知道他並沒有說謊。
可你卻一次又一次選擇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你根本不在乎真相,你隻關心案子能不能結案。
你這樣的行為根本就是枉顧生命!”
陸輝被宋茜懟的啞口無言,隻得悻悻離開。
而一直保持鴕鳥形態的餘光明,則在心裡默默給宋茜豎起了一根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