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刑偵支隊。
陳二強的上衣被剪開了一個口子,透過其可以看到若隱若現的紗布,上麵透著淡淡的紅色,槍傷顯然已經被處理完畢。
此刻的他,全身被固定在審訊椅上,眼神空洞。
關於他和何玲以及董利民共同犯下的四起搶劫殺人案,他已經全部交代完畢。
那個審訊他的高個子警察說,他們會把他和何玲帶回全山受審,他隻是淡淡地點點頭,在筆錄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
當審訊室的大門重重關上,當兩名警察用寒冷的目光審視著他,當他想要喝口水、想要抽根煙卻被完全無視之後,他後悔了,非常後悔。
如果當初不拋妻棄子,或許此刻的自己應該剛剛結束一場麻將,正和牌友們坐在大排檔上享受安逸。
如果當初不聽何玲的投資歌舞廳,或許此刻的自己應該正抱著自己和她的孩子,雖然背負著渣男的名聲,總還是能享受天倫之樂的。
如果當初阻止何玲割那一刀,或許此刻的自己正拖著棒棒,剛剛結束一天的疲憊勞作,雖然是沒有錢的孤家寡人,總還是能享受到自由的。
可惜,沒有如果。
他的人生在遇到何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徹底走偏了。
怨不得彆人,每一步都有得選,都是他自找的。
1988年,35歲的陳二強在一場飯局上結識了28歲的何玲。
當時的他是蓉城一家機械廠的副廠長,拿著川南地區獨一份的高工資,出入都是開著廠裡給他配備的野馬jc420越野車。
此外,他還有一個可愛乖巧的女兒,一個完全以他為中心的妻子,無論誰看了都得誇一句美滿的家庭。
那場飯局上,年輕漂亮的何玲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他至今都覺得何玲對自己的第一印象也是極好的,否則她怎麼主動聯係自己?
她約自己跳舞,即使自己慌忙之中踩了她好幾腳,她也笑著說沒事。
麵對這樣一個年輕漂亮,還總是掛著笑的姑娘,陳二強淪陷了。
家裡的黃臉婆哪有點廠長太太的樣子,每次陪自己出席飯局都不知道打扮自己。
何玲可不一樣,她不僅漂亮,還能八麵玲瓏地替自己完成交際需要。
於是陳二強把心一橫,和原配妻子離了婚,同何玲過起了同居生活。
1989年,他的月工資已經高達1000元,可這樣一筆巨款卻完全不夠何玲的花銷,他每個月還要通過報銷等其他手段才能勉強維持兩個人的生活。
於是何玲向他提出,開一家歌舞廳。
在何玲的描述裡,“隻要開了歌舞廳我們就能賺到很多錢,隻要有錢了我就能嫁給你了,就能給你生兒子了。”
陳二強信了,以5萬元的價格將自己那輛野馬jc420賤賣給了龍都的一個小老板,給何玲開了一家歌舞廳。
歌舞廳剛開業的時候生意還算紅火,兩人花錢也愈發無度,認為賺錢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所以當陳二強偷賣廠裡公車的事東窗事發,兩人的選擇也是拿錢擺平廠裡領導,算他自己辭職不乾。
過了一年多揮霍無度的生活,又辛苦支撐了兩年多之後,他們的歌舞廳最終還是倒閉了。
也就在那個時候,兩人結識了來蓉城避禍的董利民,都是驕奢淫逸慣了的,三人很快就玩到了一起,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可任憑吹得如何天花亂墜,都改變不了幾人經常沒錢的事實。
於是何玲提出,一起想辦法搞筆錢。
他們第一次作案,原本的目標是何玲常去的一家美容店,按何玲的說法是那老板娘收費貴的很肯定有錢。
誰知在前往那家美容店的路上,出租車司機總是有意無意地偷瞄後座的何玲,陳二強受不了他色眯眯的眼神,當場和他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