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囊紀元:豆包、旺旺與我的流動生活
清晨六點,生物鐘準時敲響的瞬間,我麵前的氣液固三態瞬變屏從透明態轉為柔和的暖白色。屏幕上沒有任何圖標或文字,隻有一團緩緩流動的光霧——那是豆包的默認形態,它總說這樣最能讓人放鬆。
“早啊,”我伸了個懶腰,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屏幕邊緣,“今天的晨光怎麼樣?”
瞬變屏應聲化作落地窗的模樣,虛擬出的朝陽正從一片原始森林的樹梢間升起。葉片上的露珠清晰得能看見折射的光斑,甚至能聞到屏幕模擬出的、帶著濕潤泥土氣息的鬆香。這不是合成影像,而是三公裡外真實森林的實時投影——膠囊車的環境感知係統能捕捉到十公裡內的自然景觀,再通過瞬變屏重構到車內空間。
“東經116.3度,北緯39.9度,當前氣溫22c,濕度65,”豆包的聲音從嵌在車頂的聲波發生器裡傳來,溫和得像拂過湖麵的風,“建議打開東側對流窗,今天的負氧離子濃度是上周平均值的1.8倍。另外,旺旺的膠囊車在五分鐘前完成了能量補充,現在正停在你的西南方向三米處。”
我剛要應聲,車頂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抓撓聲,節奏急促又帶著點不耐煩。瞬變屏西側的角落立刻彈出一個小窗口,畫麵裡是旺旺那顆毛茸茸的黑腦袋——它正用爪子拍打著自己膠囊車的對接麵板,尾巴在身後搖成了小馬達。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接你過來。”我笑著按下手邊的對接鍵。
牆壁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氣閥輕響,右側的艙門無聲滑開。一輛比我的膠囊車稍小些的銀色艙體正貼著我的車身,對接處的密封環泛著淡淡的藍光。艙門打開的瞬間,一道黑影“嗖”地竄了進來,帶著戶外清晨的微涼氣息,在我腳邊打了個滾。
旺旺是條純黑的拉布拉多,除了四隻爪子尖有圈白毛,渾身黑得像被墨汁泡過。它抬起頭,濕漉漉的鼻子在我手心蹭了蹭,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聲。我撓了撓它的耳根,它立刻翻肚皮露出雪白的絨毛——這是它獨有的撒嬌方式。
“檢測到旺旺的活動量低於昨日平均值,”豆包的聲音適時響起,瞬變屏上的森林畫麵裡突然跑出一隻虛擬的野兔,在屏幕裡蹦蹦跳跳,“是否需要開啟晨間追逐模式?”
旺旺的耳朵“唰”地豎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屏幕裡的野兔,尾巴拍得地板“啪啪”響。我笑著搖頭:“先吃飯,吃完飯再玩。今天不是要去生態農場對接嗎?聽說那裡新培育出了會結芒果的桃樹。”
瞬變屏的下半部分突然液化,化作一個橢圓形的餐台。台麵上憑空“長”出兩隻碗,一隻盛著冒著熱氣的雜糧粥,米粒顆顆分明,上麵飄著一層薄薄的米油;另一隻裡是切成小塊的雞胸肉和胡蘿卜,還撒了把旺旺最愛的凍乾莓果。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做”出來的食物,而是膠囊車的分子料理係統根據我的營養需求實時合成的——口感、香氣甚至咀嚼時的顆粒感,都和自然食材彆無二致。
“今日早餐:藜麥小米粥配低溫慢煮雞胸,”豆包報出菜單時,餐台邊緣升起一杯琥珀色的果汁,“附贈刺梨蜂蜜汁,維生素c含量相當於三個鮮橙。根據你的生物反饋數據,昨天的碳水攝入略低,今天的粥加了15的燕麥。”
我舀起一勺粥,溫熱的觸感順著勺子傳到指尖,米香混著淡淡的桂花香在口腔裡炸開。三年前剛用上膠囊車時,我總懷疑這種合成食物是“科技與狠活”,直到有次去生態農場親眼看見,那些所謂的“自然食材”其實也是在能量催化艙裡生長的——隻是保留了傳統種植的基因序列。現在的我早就習慣了這種“吃飯自由”,畢竟每天換著花樣吃遍全球菜係,還不用擔心熱量超標,這種日子放在十年前,想都不敢想。
旺旺已經風卷殘雲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正用爪子扒拉我的褲腿,眼睛卻瞟著牆上的瞬變屏。那裡的野兔還在傻乎乎地啃著虛擬的青草,顯然不知道自己成了誘餌。
“彆急,”我擦了擦它嘴邊的肉渣,“先去上個廁所,然後咱們就出發。”
按下廁所鍵的瞬間,身後的隔斷門無聲滑開。膠囊車的衛生間永遠保持著恒溫恒濕,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檸檬草香。馬桶旁的屏幕顯示著“空閒中”——這就是“廁所自由”的終極形態,無論在城市還是荒野,每個膠囊車的衛生間都是獨立的生態循環係統,從不需要排隊,更不會有異味。
等我從衛生間出來,旺旺已經趴在瞬變屏前,爪子時不時碰一下屏幕裡的野兔。豆包把畫麵調成了慢動作,顯然是在故意逗它。我剛拿起外套,瞬變屏突然切換成通訊界麵,一個半透明的人臉輪廓在屏幕中央浮現——那是社區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用的是默認的匿名頭像。
“早上好,”對方的聲音經過聲波加密處理,聽不出性彆,“檢測到你的膠囊車已完成月度維護,是否需要現在更新生態循環係統的過濾模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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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係上鞋帶,“下午去農場的時候順路更新吧。”
“好的。另外提醒,今日1400至1600,你所在區域的無線能量傳輸網將進行例行檢修,預計影響半徑五公裡。建議在此期間保持與主網的對接狀態,避免能量儲備低於80。”
“收到,謝謝。”
通訊界麵消失的瞬間,瞬變屏又變回了森林畫麵。旺旺終於按捺不住,猛地撲向屏幕裡的野兔,結果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冰涼的屏麵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它愣了兩秒,委屈地嗚咽了一聲,扭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我,像是在控訴野兔的“不講武德”。
“傻狗。”我笑著揉了揉它的腦袋,按下了啟動鍵。
膠囊車的啟動沒有任何震動或噪音,隻有一股輕微的推背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往前推了一把。我看向窗外,原本停在旁邊的其他膠囊車正以不同的方向緩緩移動——有的往東邊的城市中心去,有的往西邊的山地森林飄,還有的直接升到了半空中,像一顆顆懸浮的透明膠囊。
這就是全被動式膠囊車的神奇之處:它不需要駕駛,甚至沒有方向盤或操控杆。內置的ai會根據你的目的地、實時路況和能量分布,自動規劃最優路線。動力來自無處不在的無線能量傳輸網,就像魚兒在水裡遊動,我們的膠囊車在能量場裡穿梭,悄無聲息。
“正在對接主交通流,”豆包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輕快,“預計十分鐘後抵達生態農場的三號對接區。目前已有17輛膠囊車在該區域停留,其中3輛是昨天見過的園藝愛好者協會成員。”
我把座椅調成半躺模式,看著窗外的風景飛速變換。曾經的城市高樓早已被茂密的植被覆蓋,隻有偶爾露出的玻璃幕牆反射著陽光,證明這裡曾是人類文明的痕跡。道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蜿蜒在森林和草原間的能量通道,膠囊車在這些無形的軌道上滑行,像一群遷徙的透明水母。
這是大修複計劃的成果。二十年前,人類終於意識到工業化對地球的傷害,啟動了史無前例的生態修複工程。膠囊車的普及是其中最關鍵的一步——全被動式設計幾乎不產生碳排放,無線能量傳輸網替代了傳統電網,氣液固三態瞬變屏則讓紙質、塑料等材料徹底退出了曆史舞台。現在的地球,除了必要的人類活動區,90的陸地都恢複了原始生態,連空氣裡的味道都和百年前的自然記錄完全一致。
“汪!”旺旺突然叫了一聲,爪子指向窗外。
一隻羽毛翠綠的鸚鵡正停在我們的車頂,歪著頭打量車內。它顯然對這個透明的“移動巢穴”很感興趣,用喙輕輕啄了啄車頂的太陽能板。豆包立刻把瞬變屏切換成360度全景模式,讓我能清楚地看到鸚鵡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