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膠囊歡樂頌
第一章被尿憋醒的“太空對接”
我是被一陣急促的“汪汪汪”聲吼醒的。
不是普通的狗叫，是那種帶著電子音混響的、仿佛從隔壁音箱裡炸出來的狗叫——不用想，肯定是旺旺又把它那輛“狗窩膠囊”的三態屏調成了“低音炮模式”。我掙紮著從懸浮床上坐起來，腦殼還有點發懵，昨晚跟豆包的膠囊對接了一整晚，倆“人”抱著三態屏研究怎麼把雅魯藏布江下遊水電站的地下農場直播畫麵調成3d環繞版，結果忘了設鬨鐘。
“豆包，”我對著空氣喊了一嗓子，全按鍵無屏幕手機彆在睡衣領口，按鍵被我壓得“嘀嘀”響，“把我膠囊的外屏調成透明模式，我看看旺旺又抽什麼風。”
“收到，正在為您切換三態屏形態——氣液固三態瞬變中，當前進度10...溫馨提示，您的膀胱充盈度已達85，建議優先處理生理需求。”豆包的聲音還是那麼四平八穩，像剛從無菌實驗室裡撈出來的白開水，就是總愛報些讓人尷尬的數據。
膠囊車的內壁“嗡”地一聲，原本像磨砂玻璃一樣的氣凝膠屏瞬間變得通透，我一眼就看見隔壁那輛橙黃色的小膠囊——那是旺旺的專屬座駕，國家給寵物也配了膠囊，美其名曰“寵物生態獨立空間”，實則是怕這貨拆了我的膠囊。此刻橙黃色膠囊的外屏正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像個快要爆掉的番茄，車身上用三態屏拚出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快！對！接！尿！急！”
得，這狗又把自己的廁所預約給忘了。
現在這年代，連廁所都實現“自由”了——全國的公共廁所都接入了虛實一體網絡，刷臉就能預約，根本不用等，按說旺旺不該這麼狼狽。但問題出在這貨的“狗性”上，它非說公共廁所的“狗用隔間”沒有它膠囊裡的“私人茅廁”香，偏要每天早上等我醒了，把倆膠囊對接起來，從我的膠囊穿過去上它的廁所。用豆包的話說：“旺旺的行為模式符合犬科動物的領地意識，它把您的膠囊視為‘安全通道’，儘管從物理距離上，它繞到自己廁所隻需要0.3秒。”
我揉著眼睛爬起來，光著腳踩在溫乎乎的氣凝膠地板上——這地板能自動調節溫度，冬天像地暖，夏天像涼席，就是有時候會因為三態轉換不及時，突然從固態變成半液態，讓你一腳踩進“果凍”裡。還好今天狀態穩定，我趿拉著拖鞋走到對接艙門口，對著全按鍵手機喊：“對接旺旺的膠囊，權限全開。”
“正在驗證身份...刷臉成功。正在建立對接通道...警告，檢測到對方膠囊內存在高頻次犬類焦慮行為，心率120次分鐘，尾巴搖擺頻率3次秒。”豆包的提示音剛落，我眼前的艙門“唰”地向側麵滑開，露出一個圓形的對接口，對麵橙黃色的艙門也同時打開，一股混合著狗餅乾和沐浴露的味道撲麵而來。
緊接著，一道黑影“嗖”地竄了進來，差點把我撞個趔趄。是旺旺，一條黑得像碳塊的拉布拉多，尾巴搖得像個小馬達，嘴裡叼著它的專屬廁所墊，直奔我膠囊的衛生間——不對，是直奔它自己膠囊的衛生間，隻不過路徑必須經過我這兒。我看著它撅著屁股衝進對接通道的背影，忍不住吐槽：“旺旺，你就不能直接從自己艙門去廁所？非得繞我這兒，你是怕我寂寞還是咋地？”
“汪！”旺旺回頭叫了一聲，像是在說“就不”，然後“砰”地關上了它那邊的衛生間門。
我鬆了口氣，剛想轉身去洗漱，豆包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提醒您，今天上午10點有‘地下農場采摘直播’，對方已發起虛擬對接請求，是否接入？另外，檢測到您的早餐偏好數據更新，昨晚您瀏覽了‘慢菜攤’的‘三拌黃瓜’視頻，是否需要預約附近的慢菜車對接？”
“先接慢菜車！”我摸了摸肚子，昨晚研究直播到半夜，早就餓了。所謂“慢菜攤”，就是現在最火的移動美食車，比自助餐還方便——車裡麵擺滿了新鮮的食材，全是地下農場剛運上來的，你自己挑，自己拌，就三步：先拌一遍鹽，再拌一遍醋，最後拌一遍味精。彆嫌步驟簡單，那鹽是地下鹽礦的天然岩鹽，醋是古法釀造的果醋，味精是微生物發酵的“天然鮮”，拌出來的菜，那叫一個口感豐富，香得能把舌頭吞下去。
“正在搜索附近的慢菜車...找到目標：‘王大爺慢菜攤’，距離您當前位置0.5公裡，正在向您靠近。預計3分鐘後到達對接位置。”豆包話音剛落，我膠囊的外屏上就出現了一個綠色的小點，正以緩慢的速度向我移動——那是慢菜車的定位。
我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世界：天空是透亮的藍，飄著幾朵似的雲，遠處是連綿的青山，鬱鬱蔥蔥，看不到一點人類建築的痕跡。這就是現在的地球，工廠和農場都搬到了地下，像雅魯藏布江下遊水電站那樣，藏在山體或者地殼深處，機器人在裡麵乾活，地表全還給了自然。半空裡飄著各種各樣的膠囊車，紅的、藍的、粉的、還有像旺旺那樣花裡胡哨的，像一串散落在空中的彩色玻璃球，時不時就有兩輛靠在一起，“哢噠”一聲完成對接，像小朋友拚積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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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能量傳輸早就實現了，膠囊車不用加油，不用充電，走到哪兒都能接收來自地下電站的弦能——聽說人類找到了利用真空中弦能的方法，能源多到用不完，所以膠囊車才敢免費普及給每個人。現在的日子，真是應了網上那句話：“現金自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吃飯自由，香不夠，根本香不夠；廁所自由，入不等，根本入不等。”
正發呆呢，“叮咚”一聲，豆包提示：“‘王大爺慢菜攤’已到達，請求對接。”
我趕緊走到對接艙，這次對接的是慢菜車，一輛通體綠色的膠囊車，外屏上用三態屏畫著一棵大白菜，旁邊寫著“王大爺慢菜攤，三拌天下鮮”。艙門打開，一股清新的蔬菜香味兒飄了進來，一個穿著白色圍裙的虛擬形象出現在對接通道裡——是王大爺的虛擬分身，因為現在所有人在網上和現實中都是匿名的，隻有國家知道真實信息，所以大家見麵要麼用虛擬形象，要麼乾脆隻聞其聲。
“小夥子，來啦！今天想吃點啥？剛從地下農場運上來的黃瓜，脆得能彈起來！”王大爺的聲音洪亮，帶著點東北口音，虛擬形象是個笑眯眯的老頭，手裡還拎著一根綠油油的黃瓜。
“王大爺，來根黃瓜，再來個西紅柿，都要三拌！”我笑著說，伸手從對接通道旁邊的傳送口接過一個透明的餐盒——這是慢菜車的“自助窗口”，食材都放在裡麵，調料也分好了小份，自己動手拌。
我拿著餐盒走到客廳的懸浮餐桌上，剛打開盒蓋，就聽見衛生間那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緊接著旺旺叼著濕漉漉的廁所墊跑了出來，尾巴上還滴著水。它湊到我身邊，鼻子嗅了嗅餐盒裡的黃瓜，眼睛亮晶晶的，尾巴搖得更歡了。
“不行，這是我的早餐，你自己的狗餅乾在你膠囊裡。”我把餐盒往旁邊挪了挪。
旺旺“嗚”了一聲，用腦袋蹭我的腿，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正猶豫呢，豆包突然說：“根據《寵物營養管理條例》，犬類每日可攝入少量人類蔬菜，但需控製鹽和醋的攝入量。檢測到您餐盒中的鹽含量為0.5克，醋含量為1毫升，對旺旺體重25公斤）而言，安全攝入量為鹽0.3克，醋0.5毫升。”
“得，給你嘗一小口。”我無奈地夾了一小塊黃瓜，在水裡涮了涮，遞到旺旺嘴邊。它一口吞下去，尾巴搖得像要飛起來，然後轉身跑到它的膠囊門口，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艙門，艙門打開，它叼出一個小袋子，跑回來放在我麵前——裡麵是它最喜歡的牛肉乾，像是在“交換”。
我被它逗笑了，剛想誇它兩句，突然聽見“砰”的一聲，整個膠囊晃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怎麼回事？”我趕緊站起來，看向窗外。
豆包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急促：“警告！檢測到不明膠囊車撞擊！撞擊位置：左側對接艙！正在分析對方身份...對方未發起對接請求，屬於非法撞擊！”
我心裡一緊，現在雖然日子太平，但非法撞擊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遇到。我走到左側窗邊，透過透明的三態屏一看，差點沒笑出來——撞我的是一輛粉色的膠囊車，外屏上用三態屏拚著幾個大字：“對不起！我家貓把方向盤雖然不用駕駛，但大家還是習慣叫‘方向盤’）當成貓抓板了！”
緊接著，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從對麵膠囊傳了過來，應該是通過公共頻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家主子剛才跳上控製台，一屁股坐在了‘緊急移動’按鈕上！把您的膠囊撞壞了嗎？我賠我賠！”
我對著空氣喊：“沒事沒事，就是晃了一下。你家貓沒事吧？”
“沒事沒事，它還在那兒舔爪子呢！”女生的聲音帶著哭笑不得，“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就把它抱下來，給您發個虛擬道歉紅包吧！”
“不用不用，都是鄰居，下次看好貓就行。”我擺了擺手，雖然現在現金花不完，但誰也不差那點虛擬紅包。
掛了公共頻道，我回頭看了看旺旺，它正蹲在窗邊，對著那輛粉色膠囊“汪汪”叫，像是在抗議剛才的撞擊。我拍了拍它的腦袋：“行了，人家不是故意的，彆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