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自無儘的黑暗與冰冷中緩緩上浮,如同深海中掙紮的溺水者。
林燁“睜開”了眼,卻並非用肉眼。他發現自己處於一種奇異的狀態——沒有實質的形體,隻是一團微弱卻純淨的意識光團,懸浮在一片無垠的、閃爍著淡藍色星輝的溫暖海洋之中。
這片海洋,由精純無比的太墟本源與鎮海碑的淨化之力構成,溫柔地包裹著他,滋養著他近乎潰散的真靈。記憶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湧來——歸墟海眼、魔影、法相獻祭、三碑歸位……
“我……還活著?”意念微動,帶著一絲茫然與難以置信。
“你的真靈未泯,道基尚存一線。”一個溫和而悲憫的女子聲音在意識中響起,正是那鎮海碑靈,“隻是肉身儘毀,法相湮滅,元嬰亦散。若非三碑歸位時引動的太墟本源護住了你這最後一點真靈,此刻你已徹底歸於虛無。”
林燁沉默。感受著自身那微弱如風中殘燭的狀態,他明白鎮海碑靈所言非虛。獻祭法相,幾乎是十死無生的局麵,能保住真靈,已是萬幸。
“多謝前輩護持。”林燁傳遞出感激的意念。
“是你自己的選擇與犧牲,換來了三碑歸位,重啟封印。該說謝謝的,是這方天地。”鎮海碑靈的聲音帶著一絲讚許,“如今你雖真靈得保,但重塑道體,重歸仙路,卻非易事。尋常奪舍或借助天材地寶重塑肉身之法,已無法承載你與源契融合、曆經三碑洗禮的真靈本質。”
“請前輩指點。”林燁的心念堅定,並無氣餒。既然活了下來,他便絕不會放棄。
“唯有一法,或可一試。”鎮海碑靈道,“以此地殘存的、經三碑淨化後的歸墟星塵為骨,以太墟本源與我的淨化之力為血,以你自身不滅的真靈與源契印記為神,重塑一副……前所未有的‘星塵道體’!”
“此過程凶險異常,需將你真靈徹底打散,融入星塵本源之中,再以無上意誌重聚成形,其間痛苦,遠超淩遲碎魂,且一旦失敗,便是真正的形神俱滅,連轉世之機都將斷絕。你,可敢一試?”
打散真靈,重聚道體!
林燁的意識光團微微震顫,卻沒有絲毫猶豫。
“晚輩,願試!”
“好!”鎮海碑靈不再多言,蔚藍色的光芒大盛,整片星輝海洋開始緩緩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無數經過淨化的、閃爍著晶瑩光芒的歸墟星塵彙聚而來,散發出精純而古老的星辰氣息。
下一刻,一股無法抗拒的柔和卻磅礴的力量作用在林燁的意識光團上。
“哢嚓……”
仿佛琉璃破碎,林燁感覺自己的“存在”被瞬間分解成了億萬份最基礎的意識粒子!極致的、無法形容的痛苦淹沒了一切,那是比神魂撕裂、肉身崩毀更加根本性的毀滅!
他的意識陷入了一片絕對的混沌與混亂,時間與空間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在那無儘的混沌與痛苦中,一點微弱的、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執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亮,開始頑強地閃爍——
“我……是林燁……”
“承太墟之道……”
“持源契之約……”
“鎮萬魔之禍……”
“此身……不可滅!此道……不可絕!”
這點執念,如同磁石的核心,開始吸引周圍那些漂浮的、屬於他的意識粒子,以及那些閃爍著星輝的本源星塵!
起初隻是微弱的共鳴,漸漸地,共鳴越來越強,彙聚而來的粒子與星塵越來越多!
在鎮海碑靈引導的蔚藍光輝照耀下,在那不滅執念的牽引下,一副全新的、由純粹星塵與太墟本源構築的骨架,開始緩緩成型!緊接著是經脈、臟腑、血肉的虛影……
這個過程緩慢而艱辛,每一次凝聚都伴隨著意識層麵撕裂重組的劇痛。但林燁的意誌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神金,死死守住那一點清明,引導著重塑的進行。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