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東海之濱,望海城。
此城依山傍海而建,風格與內陸城市迥異。建築多以巨大的白色石材壘砌,線條粗獷,飽經海風侵蝕,刻滿歲月的痕跡。空氣中彌漫著鹹濕的海風氣息,以及一股若有若無、不同於內陸山林的、更加浩瀚磅礴的靈氣。
城中往來行人,也多見奇裝異服之輩。有身負劍匣、氣息淩厲的劍修;有身穿八卦道袍、手持拂塵的道人;甚至還能看到一些耳後生鰓、或皮膚隱現鱗片的海外散修。煉氣期修士隨處可見,便是築基期的氣息,林燁也感應到了數道,或隱晦,或張揚。
這裡,已是真正踏入了修真界的邊緣。
林燁依舊是一身普通的青色長衫,氣息收斂在築基初期,混雜在人群中,並不起眼。他按照純陽真人傳訊中的指引,來到城西一處看似荒廢的古碼頭。
碼頭上空無一人,隻有幾艘破舊的木船隨波搖晃。但在林燁的玄瞳視野中,這裡卻籠罩著一層極其高明、與空間結合的幻陣。他取出玄靈客卿令牌,輸入一絲真元。
令牌微熱,射出一道清光,沒入前方虛空。
頓時,眼前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那破舊的碼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籠罩在七彩霞光之中的巨大白玉牌坊,上書四個龍飛鳳舞、道韻盎然的大字——蓬萊仙坊!
牌坊之後,並非陸地,而是一片懸浮於碧波萬頃之上的巨大島嶼群!仙山樓閣,雕梁畫棟,掩映在繚繞的雲霧與靈光之中。一道道遁光如同流星般在島嶼之間穿梭往來,更有仙鶴、靈蛟等珍禽異獸載著修士翱翔天際。陣陣悅耳的仙音、丹香、以及各種天材地寶特有的靈氣波動撲麵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好一派仙家盛景!
林燁心中微震,這蓬萊仙坊的氣象,遠非臨江那種小打小鬨的地下拍賣會可比。這才是真正的修真者聚集之地!
他邁步穿過牌坊,仿佛越過了一層無形的薄膜,濃鬱的靈氣頓時將他包裹。腳下是白玉鋪就的寬闊街道,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店鋪樓閣,有售賣丹藥符籙的“百草閣”,有專營法器飛劍的“神兵樓”,有收購妖獸材料的“萬獸軒”,甚至還有專門提供洞府租賃、煉丹煉器服務的場所。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修士間的論道聲不絕於耳,熱鬨非凡。
街道上的修士修為普遍更高,煉氣後期比比皆是,築基修士也屢見不鮮,甚至偶爾能感受到一兩道令他心悸的、屬於金丹真人的隱晦氣息。
林燁信步而行,目光掃過兩旁店鋪,心中暗自評估。這裡流通的貨幣已非世俗金銀,而是以靈石為主,尤其是中品靈石,更是硬通貨。他之前積累的下品靈石,在這裡購買力大大縮水。
“看來,得想辦法賺取靈石,或者以物易物了。”林燁心中思忖。他儲物戒中倒是有不少得自陰煞門長老的藥材、材料,但大多屬性偏陰邪,在此地不便出手。
他的目標是即將開始的“天穹法會”,那才是真正的高端交易場所,據說會有結丹機緣出現。在此之前,他需要先了解行情,並看看能否淘到一些對自己有用的東西。
他走進一家名為“萬象樓”的店鋪,此店規模頗大,共分三層,號稱包羅萬象。第一層人最多,售賣各種常見丹藥、材料、功法玉簡。林燁粗略看了看,品質尚可,但並無他急需之物。
他徑直走上第二層。這裡客人少了許多,陳設的物品明顯上了檔次,靈氣逼人。有封印在玉盒中的千年靈藥,有閃爍著各色寶光的極品法器,甚至還有幾枚記載著神通秘術的傳承玉簡,標價動輒數千甚至上萬下品靈石。
林燁的目光被角落一個櫃台吸引。那裡擺放著幾塊殘缺的、看似不起眼的古老玉片和金屬碎片,標簽上寫著“上古遺物,出處不明,功能不詳,價高者得”。
他走上前,暗中運轉玄瞳。其中一塊巴掌大小、邊緣焦黑、似乎被雷火灼燒過的青銅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碎片內部,竟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與他體內太初之氣隱隱共鳴的混沌氣息!
“這塊碎片,如何售賣?”林燁不動聲色地問道。
櫃台後的掌櫃是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有著築基中期的修為,他抬了抬眼皮,慢悠悠道:“此物乃是從一處古戰場遺跡所得,材質特殊,堅不可摧,但無人能辨其用途。客官若感興趣,五千下品靈石。”
五千下品靈石,對於一塊不明用途的碎片來說,價格不菲。
林燁正要開口,旁邊忽然傳來一個略帶傲慢的聲音:“這塊碎片,本公子要了。”
隻見一個穿著華貴錦袍、手持折扇、麵色有些蒼白的年輕公子哥走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兩名氣息彪悍、眼神銳利的護衛,皆是築基初期修為。這公子哥本身也是築基初期,但氣息虛浮,顯然是靠丹藥堆砌上來的。
那掌櫃見到此人,臉上立刻堆起笑容:“原來是歐陽公子!您看上此物,是小店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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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歐陽公子瞥了林燁一眼,眼神帶著一絲輕蔑,對掌櫃道:“包起來吧,靈石記在我賬上。”
“且慢。”林燁淡淡開口,“買東西總有個先來後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