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重歸寂靜,混沌氣流緩緩旋轉,光芒比之前略顯黯淡,仿佛剛才支撐那龐大的混沌領域消耗了它不少力量。強敵或死或逃,作鳥獸散,唯有林燁與雲溪立於這古老石台之上,四周是破碎虛空與無儘的寂靜。
林燁閉目凝神,仔細梳理著方才從那團混沌氣流中接收到的海量信息碎片。太墟宗的輝煌、域外古魔的恐怖、這片幻境作為囚籠與試煉之地的真相……如同一幅浩瀚而悲壯的畫卷,在他識海中徐徐展開。
他“看”到,那尊被鎮壓的“混沌古魔”,並非此界生靈,而是來自無儘虛空之外,以吞噬世界本源為食的可怖存在。其名已不可考,其形混沌不定,唯有一點核心真靈不滅,被上古太墟宗舉全宗之力,借混沌至寶“太墟鏡”碎片,布下這千礁幻境大陣,將其封印於此。
歲月流逝,太墟宗早已湮滅於曆史長河,而這封印,也因時光與古魔不斷的衝擊而日漸鬆動。每一次幻境開啟,既是為了篩選可能存在的太墟傳承者,延續道統,也是為了借助闖入者的力量與氣血,被動加固封印。但這一次,封印的鬆動似乎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古魔的低語……已經開始侵蝕幻境的底層法則了麼?”林燁眉頭微蹙,他能感覺到,這片空間那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潛藏著一股躁動不安、充滿惡意與吞噬欲望的意誌。那意誌無孔不入,試圖扭曲生靈心智,放大內心陰暗,之前遭遇的諸多幻象,其根源大半於此。
雲溪也感應到了那股令人不適的晦暗波動,輕聲道:“林道友,此地給我的感覺愈發不安,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
“不是仿佛,”林燁睜開眼,眸中混沌之光流轉,望向祭壇下方那無儘的黑暗深淵,“它一直都在。這整片千礁幻境,某種意義上,就是它的囚籠,也是它的身軀。”
他指向祭壇中央那團混沌氣流:“此物名為‘太墟源核’,乃是大陣核心能量源之一,也是維持封印的關鍵。方才我動用其力量,雖退強敵,卻也加速了它的消耗,恐怕……也刺激到了那被封印的存在。”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整個祭壇,不,是整個碎片空間,猛然劇烈一震!
轟隆隆——!
腳下的混沌石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四周虛空中的那些破碎宮殿殘骸,如同被無形大手捏碎,紛紛化作齏粉!一股遠比之前更加濃鬱、更加暴虐的混沌魔氣,如同黑色的潮水,自祭壇下方的深淵中彌漫而出!
魔氣所過之處,空間被腐蝕,法則被扭曲,連光線都仿佛被吞噬!空氣中響起無數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嘶吼與瘋狂的笑聲,直接作用於神魂!
“堅守道心!”林燁低喝,太初之氣自然流轉,護住己身與雲溪。那混沌魔氣撞擊在太初之氣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卻難以寸進。太墟傳承,對古魔之力有著天然的克製。
雲溪也全力運轉雲夢澤心法,清冷月華籠罩周身,將那魔氣低語隔絕在外,但臉色依舊有些發白。這魔氣的侵蝕力,遠超她的想象。
“不能再等了。”林燁目光決然,“必須在其徹底蘇醒,或者說,在封印被其從內部瓦解之前,進入核心封印之地!”
他再次將手按在“太墟源核”之上。這一次,並非汲取力量,而是以自身太初之氣為引,溝通源核,激發其作為“鑰匙”的功能!
“以吾太墟之名,啟封魔之路!”
嗡!
太墟源核爆發出最後的璀璨光芒,一道混沌色的光柱自祭壇衝天而起,悍然擊穿了這片碎片空間的頂部,打通了一條通往幻境最深處、法則最為混亂核心區域的臨時通道!
通道之內,並非坦途,而是布滿了狂暴的空間亂流與肆虐的混沌魔氣,甚至能看到一些扭曲的、由魔氣凝聚而成的詭異魔影在穿梭咆哮!
“走!”
林燁毫不遲疑,拉起雲溪,縱身躍入那危險莫測的通道之中!
身形沒入通道的刹那,巨大的空間撕扯力與魔氣侵蝕便從四麵八方湧來。林燁全力撐開混沌領域,範圍雖小,卻牢牢護住兩人,在狂濤駭浪中艱難前行。
通道仿佛沒有儘頭,周圍是光怪陸離、不斷生滅的時空景象。時而看到上古大戰的慘烈碎片,時而看到太墟先賢封印古魔的悲壯畫麵,時而又被拉入由魔氣編織的、充滿誘惑與絕望的幻境。
林燁憑借混沌時空之眼與太初之氣,一次次勘破虛妄,穩住方向。雲溪也展現出雲夢澤真傳的強大心性,緊守靈台,劍光偶爾斬出,將一些試圖靠近的魔影絞碎。
不知在通道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不同的光芒。
那並非出口的亮光,而是一種深沉、晦暗、仿佛由無數負麵情緒與混亂法則凝聚而成的——黑暗之光!
一股無法形容的、令人靈魂都在顫栗的威壓,如同實質,從那裡彌漫開來。那威壓中蘊含著最原始的混沌,卻並非太墟傳承的包容與衍化,而是極致的混亂、吞噬與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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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林燁眼神無比凝重,“幻境核心,古魔封印之地!”
兩人衝出通道,落足之地卻並非實地,而是一片懸浮在無儘黑暗虛空中的、巨大無比的混沌色平台。平台之上,銘刻著一個覆蓋了整個平台範圍的、複雜到極點的巨型封印陣法!
陣法由無數閃爍著微光的古老符文構成,這些符文彼此勾連,形成一條條鎖鏈,緊緊纏繞著平台中央那一團不斷扭曲、膨脹、試圖掙脫的——混沌黑影!
那黑影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化作撐天巨魔,時而散作漫天魔雲,核心處兩點猩紅的光芒,如同兩隻巨大的魔眼,充滿了無儘的怨毒、貪婪與毀滅欲望,正死死地盯著突然闖入的林燁與雲溪!
混沌古魔!
儘管被無數符文鎖鏈束縛,其散發出的氣息,依舊讓林燁感到呼吸凝滯,讓雲溪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劍!這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差距!
“嗬……又來了……兩隻……小蟲子……”
一個沙啞、混亂、仿佛由無數個聲音疊加在一起的意念,直接轟擊在兩人的識海!
“新鮮的……氣血……美味的……靈魂……成為……吾脫困的……祭品吧!”
隨著這充滿惡意的意念,平台周圍那無儘的黑暗虛空中,陡然亮起了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由精純魔氣凝聚而成的各種魔物,發出震天的咆哮,從四麵八方向著平台中心的兩人撲殺而來!
與此同時,那被封印的混沌古魔猛然掙紮,纏繞在其身上的符文鎖鏈發出刺耳的繃緊聲,光芒急劇閃爍,顯然支撐得極為艱難!
內憂外患,絕境驟臨!
林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悸動,眼中非但沒有畏懼,反而燃燒起熊熊戰意。
他上前一步,將雲溪護在身後,混沌元丹雛形在丹田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混沌時空之眼熠熠生輝,直視那平台中央的恐怖魔影,聲音清晰而堅定,響徹這片封印之地:
“上古太墟未能將你徹底磨滅,今日,便由我林燁,代行其誌!”
“此間,即為汝之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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