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時光，於修真者而言，不過彈指。
歸墟穀內，林燁盤膝如古鬆，周身混沌氣流已不似初時那般狂暴紊亂，而是如同溫順的溪流，緩緩縈繞、流淌，最終彙入丹田那枚漸趨穩定的混沌金丹之中。
金丹之上的裂痕，在九轉還魂丹的磅礴藥力與太墟道壁持續散逸的本源滋養下，已愈合了七七八八，隻餘一些最為細微的痕跡，需要水磨工夫慢慢消除。金丹顏色愈發深邃，那“無極黑”的表麵，隱隱有混沌星璿自行流轉，散發出一種內斂而恐怖的吞噬與衍化並存的氣息。
他的神識也徹底平複，甚至比受傷前更加凝練、浩瀚，帶著一絲混沌不朽的特性。混沌時空之眼雖未再次嘗試動用，但林燁能感覺到，其根基更加牢固，對周圍時空的感知也敏銳了數分。
築基大圓滿到混沌金丹，雖未竟全功，遭遇偷襲打斷，但核心已立，道基已成！此刻的他，實力比之進入歸墟穀前，強大了何止十倍！若再麵對歐陽淩天那等金丹初期，他有信心，無需借助太墟令，僅憑自身混沌金丹與時空之眼，便可戰而勝之！
“呼——”
一口悠長的混沌氣流自林燁口中吐出，如同利箭，在空氣中留下一道短暫的扭曲痕跡。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神光湛然，深邃如淵。
傷勢已穩住，境界初固。是時候出關了。
他起身，目光再次落在那太墟道壁的湮滅小孔上，眼神冰冷。此番遭遇，如同一根刺，深深紮在他心頭。玄靈宗內部，絕不簡單。
揮手撤去自身布下的幾道簡易禁製，穀口的層層陣法也隨之開啟，玄誠子的身影第一時間出現在穀內。
“小友，傷勢如何？”玄誠子關切地問道，神識掃過林燁，感受到他那雖然內斂卻更加深不可測的氣息，眼中不禁閃過一絲驚歎。此子恢複速度與潛力，實在駭人。
“勞宗主掛心，已無大礙。”林燁拱手，“隻是金丹尚未徹底圓滿，還需些時日溫養。”
“無妨，根基穩固便好。”玄誠子點頭，隨即神色轉為凝重，“關於那日偷襲之事，宗門已秘密調查半月，雖未找到那寂滅波動的直接源頭，但卻發現了一些……耐人尋味的線索。”
“哦？”林燁目光一凝。
玄誠子袖袍一揮，一道隔音結界籠罩兩人，他沉聲道：“根據靜虛長老查閱的古老殘卷以及我等對宗門各處秘地的排查，基本可以確定，那寂滅禁製並非外敵潛入布置，其源頭……極大可能，就隱藏在這太墟道壁本身，或者說，與道壁鎮壓的某種東西有關。”
林燁並不意外，這個推測與他之前的感知相符。
“此外，”玄誠子語氣更加低沉，“我等在排查過程中，發現宗門內數處古老記載中的秘地，其空間結構存在極其細微的、非自然的‘加固’痕跡，手法古老而隱秘，若非此番特意以元嬰神識一寸寸探查，絕難發現。這些痕跡……似乎構成了一個龐大的、籠罩部分宗門核心區域的……監控網絡！”
“監控網絡？”林燁眉頭緊鎖，“監視誰？玄靈宗弟子？還是……這道壁？”
“目的未知。”玄誠子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與寒意，“但可以確定的是，布置此網絡者，其陣法造詣遠超我等，且年代極其久遠，很可能在祖師立宗之初便已存在。萬載以來，我玄靈宗竟一直生活在某種未知的監視之下而不自知！”
這個消息，比單純的偷襲更讓人毛骨悚然！一個傳承萬載的宗門，其核心竟一直被無形的大手籠罩？
林燁沉默片刻，道：“宗主可有何頭緒？與那‘大不詳’有關？”
“隻能推測與此有關。”玄誠子歎道，“祖師留下的手劄中，對得到道壁的過程語焉不詳，隻言是‘天外隕落’，如今看來，恐怕並非巧合。那道壁，是機緣，或許……也是一個引子，一個標記。”
他看向林燁，目光複雜：“小友，你身負完整太墟傳承，又引動了道壁核心，恐怕已然成為了這暗中存在的重點關注，甚至……必除之目標。留在宗門，未必安全。”
林燁明白玄誠子的意思。那暗中的存在連元嬰修士都能瞞過，其實力與手段無法估量。繼續留在玄靈宗，不僅他自己危險，也可能給宗門帶來災禍。
“晚輩明白。”林燁點頭，“待金丹徹底穩固，晚輩便會離開宗門，遊曆四方，一方麵尋找修複金丹、提升實力的機緣，另一方麵，也要查清這背後的真相。”
他有必須離開的理由。那混沌古魔湮滅後留下的“混沌魔核”尚未處理，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與混亂意誌，需要尋找安全之地慢慢煉化。而且，他隱隱感覺，太墟傳承的後續，以及那“監視之眼”的真相，或許並不隻在玄靈宗。
“如此甚好。”玄誠子鬆了口氣，他也怕林燁執意留下，屆時局麵更難控製。他取出一枚玉簡和一枚令牌遞給林燁，“這枚玉簡中，是宗門收集的關於東海乃至其他地域的一些古老秘聞與險地記載，或對小友有用。這枚令牌是最高等級的客卿令，持此令，可調動宗門在外部分暗線資源，亦可隨時傳訊於老夫。”
“多謝宗主。”林燁沒有推辭，接過玉簡和令牌。玄靈宗待他，確實仁至義儘。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遠在玄靈仙境邊緣，一座看似普通的、負責管理低階弟子雜役的執事殿偏廳內。
一名麵容普通、毫無存在感的灰衣老者，正低頭擦拭著手中的一盞青銅油燈。油燈樣式古樸，燈焰如豆，卻散發著一種奇異的、能扭曲光線與神識感知的波動。
老者擦拭的動作微微一頓，混濁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與那日歸墟穀寂滅波動同源的、絕對的冰冷與漠然。
他嘴唇未動，一絲微不可察的意念卻已傳遞出去：
“目標……混沌金丹初成……道壁本源受損……監視等級……提升至‘甲上’……”
“啟動‘暗子’……密切監控其動向……若其離宗……尋機……抹除……”
意念消散，他繼續低頭擦拭油燈，仿佛一切都未發生。
偏廳外，一名正在清掃落葉的年輕雜役弟子，動作不易察覺地僵硬了一瞬，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詭異的灰芒，隨即恢複如常，繼續默默地清掃。
暗流，從未停止湧動。
林燁與玄誠子都未曾察覺，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悄然收緊。
林燁辭彆玄誠子，回到了玄誠子親自為他安排的、位於玄天峰靈脈核心處的一座僻靜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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