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說蘇晴讓他乾活,說爸爸打了他,說他有多後悔當初離開家。電話那頭一直沒說話,隻有輕輕的呼吸聲,像媽媽以前哄他睡覺時的樣子。
“你在哪?”媽媽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平靜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趙天宇報出地址,掛了電話,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眼淚一直沒停。窗外的路燈亮了,透過玻璃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昏黃的光,像媽媽以前在他書桌上留的那盞小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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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鈴響了。趙天宇猛地站起來,衝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出去——媽媽站在門外,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頭發利落地紮在腦後,臉上沒什麼表情,卻讓他覺得無比安心。
他打開門,看著媽媽,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林晚看著兒子紅腫的臉頰,看著他哭紅的眼睛,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她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手到半空又停住了,最終隻是輕聲說:“走吧。”
趙天宇跟在她身後,走出那個曾經讓他向往的公寓,走出那個冰冷的小區。媽媽走在前麵,背影挺得筆直,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像在敲打著什麼。
“媽,你……”他猶豫著開口,“你現在住在哪?”
“在醫院附近租了個房子。”林晚的聲音很平靜,“離上班的地方近。”
“你……上班了?”
“嗯,心內科副主任醫師。”
趙天宇愣在原地,看著媽媽的背影。他想起小時候,媽媽的白大褂上總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想起她偶爾提起醫院的事時,眼裡閃爍的光。原來媽媽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她曾經屬於的地方。
走到小區門口,林晚停下車,轉頭看他:“上去吧,早點休息。”
“媽……”趙天宇看著她,鼓起勇氣問,“你……還生我的氣嗎?”
林晚看著他,眼神裡有複雜的情緒,最終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過去的事,彆想了。以後好好讀書,彆再惹事了。”
她的語氣很平淡,沒有指責,也沒有過分的溫柔,卻讓趙天宇的眼淚又一次掉了下來。他知道,媽媽原諒他了,以她獨有的方式,包容了他所有的不懂事和傷害。
看著媽媽的車消失在夜色裡,趙天宇站在原地,心裡五味雜陳。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很多,錯過了很多,但至少,他沒有徹底失去媽媽。
第二天,趙凱打來電話,語氣帶著點愧疚,讓他回去。趙天宇沉默了很久,說:“爸,我不回去了。我想跟我媽住。”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趙凱疲憊的聲音:“……隨你吧。”
掛了電話,趙天宇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天空。陽光很亮,照得人心裡暖暖的。他知道,未來的路或許不會一帆風順,他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彌補對媽媽的傷害,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追上媽媽的腳步。
但他不害怕了。因為他終於明白,媽媽的愛從來都不是理所當然的饋贈,而是需要珍惜的寶藏。而那個曾經被他鄙視的“家庭主婦”媽媽,早已重新站上了屬於她的舞台,光芒萬丈,而他,要做的,就是努力追上去,成為能與她並肩的人。
隻是午夜夢回時,他總會想起那個巴掌,想起蘇晴冷漠的臉,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傷人的話。那些泥濘中的記憶,會像烙印一樣刻在他心裡,提醒著他曾經的愚蠢和殘忍,也提醒著他,媽媽的包容,是這世上最該被珍視的溫柔。
張琪掛了電話,指尖還殘留著手機冰涼的觸感。她站在醫院住院部的走廊儘頭,望著窗外枝椏間漏下的碎光,深深吸了口氣。白大褂的袖口蹭過牆壁,帶起一點細微的灰塵——這是她回到醫院的第三個月,重新拿起聽診器的手,已經不再抖了。
“林醫生,3床的病人心率有點不穩。”護士匆匆跑過來,手裡拿著心電監護儀的報告。
“知道了。”張琪點點頭,轉身往病房走,腳步輕快而堅定。經過護士站時,瞥見牆上的日曆——離趙天宇搬來跟她住,已經過了兩周。
那小子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渾身的刺,變得沉默了很多。每天放學回來就待在房間裡,要麼看書,要麼對著習題冊發呆,再也不提“爸爸的公寓”“蘇阿姨的草莓”。張琪沒主動問過他在學校的事,也沒提過去的爭執,隻是每天早上把熱牛奶放在他書桌旁,晚上他學習到深夜時,會端進去一盤切好的水果。
這天晚上,張琪查完房回家時,已經快十一點了。鑰匙插進鎖孔轉了半圈,門就從裡麵打開了,趙天宇站在玄關,手裡還拿著英語課本。
“回來了。”他的聲音有點悶,眼神躲閃著,沒敢看她。
“嗯,”張琪換了鞋,脫下白大褂掛在衣架上,“怎麼還沒睡?”
“等你。”趙天宇低下頭,手指摳著課本的邊角,“媽,你晚飯吃了嗎?”
張琪愣了一下。這是他搬來之後,第一次叫“媽”。以前要麼喊“喂”,要麼乾脆閉口不言,連“你”都很少說。
“在醫院吃了點。”她走進廚房倒了杯水,回頭時,看見趙天宇還站在原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怎麼了?”
“沒、沒什麼。”他慌忙把課本往身後藏,耳朵卻紅了,“就是……你上次說的那道物理題,我好像做出來了,想讓你看看對不對。”
張琪走過去,接過他遞來的習題冊。字跡還是歪歪扭扭的,但比以前認真了不少,草稿紙上畫滿了輔助線,密密麻麻的。她逐行看著,指尖劃過他寫的公式,突然停在其中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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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動量守恒的條件搞錯了。”她拿起筆,在旁邊畫了個示意圖,“你看,碰撞過程中如果有外力參與,就不能用這個公式,得考慮衝量……”
趙天宇湊過來聽,肩膀偶爾碰到她的胳膊,像觸電似的縮回去,又忍不住再靠近一點。燈光落在她的發頂,有幾根碎發垂下來,隨著說話的動作輕輕晃動。他突然想起小時候,她也是這樣教他做算術題的,隻是那時候她的頭發還很長,會垂到他手背上,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味。
“聽懂了嗎?”張琪抬頭問他。
“啊?”趙天宇猛地回神,臉一下子紅透了,“懂、懂了。”
張琪看著他慌亂的樣子,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彎,把習題冊還給他:“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
“媽。”他突然叫住她,聲音很輕,“那個……蘇晴讓我發的傳單,我沒發完。”
張琪腳步一頓,轉過身看他。
“我把那些傳單扔進垃圾桶了。”趙天宇的頭埋得更低了,聲音帶著點哽咽,“我那時候就覺得,她根本不是想幫我找老師,她就是想讓我難堪。”
“我知道。”張琪的聲音很平靜,“你爸……打你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趙天宇猛地抬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沒讓它掉下來:“不疼。”
“疼也沒關係。”張琪走過去,抬手想摸摸他的頭,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收回手,最終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疼過了,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她轉身往臥室走,走到門口時,聽見身後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是趙天宇在改那道物理題。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他低頭演算的側臉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安靜得像幅畫。
張琪關上門,靠在門板上,緩緩閉上眼睛。其實她今天在醫院碰到了趙凱,他提著果籃站在護士站,問她“天宇還好嗎”。
“挺好的,在準備期中考試。”她答得客氣而疏離。
趙凱搓著手,想說什麼,最終隻歎了口氣:“讓他……彆恨我。”
張琪沒接話。恨不恨,不是她說了算的。但她知道,趙天宇夜裡會偷偷翻看以前的相冊,手指劃過他們一家三口在遊樂園的合影;知道他會把她落在客廳的病例報告悄悄整理好,按日期排得整整齊齊;知道他喊出那個“媽”字時,攢了多大的勇氣。
第二天早上,張琪在牛奶杯底下發現了一張紙條,是趙天宇的字跡:“媽,物理題改對了。還有,你今天早點回來,我買了菜,想讓你教我做西紅柿炒雞蛋。”
她捏著紙條,站在晨光裡,突然笑了。陽光從窗戶湧進來,落在白大褂的紐扣上,亮得有些晃眼。原來破鏡重圓的路,不是靠道歉和原諒鋪成的,是靠一個個小心翼翼靠近的瞬間,一句句笨拙的關心,還有……重新學會如何去愛的勇氣。
走廊裡傳來護士喊“林醫生”的聲音,張琪把紙條折好放進白大褂口袋,快步走向病房。白大褂的下擺揚起,帶著風,像振翅欲飛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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