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中級人民法院的鈴聲在上午九點整準時響起,尖銳而清晰,像一把利刃劃破了籠罩在城市上空的凝重空氣。
第一審判庭內,比庭審那天更加擁擠。旁聽席上坐滿了人,連過道裡都站滿了前來旁聽宣判的市民和媒體記者。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肅穆的神情,目光緊緊鎖定在審判席上,等待著那個關乎正義與罪惡的最終判決。
張大偉提前半小時就到了,依舊是一身黑色夾克,胸前口袋裡的樂樂照片被他攥得發燙。他坐在原告席的最前排,脊背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青白。他的眼神平靜得可怕,沒有了庭審時的激動和憤怒,隻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期待,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已經耗儘,隻等著最後一根稻草落下。
法警押著宋桂玉和胡一帆走進審判庭時,整個法庭瞬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兩人腳上鐐銬摩擦地麵發出的“嘩啦”聲,刺耳而冰冷。
宋桂玉依舊是那身灰色囚服,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兩側,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她的眼睛裡沒有了淚水,也沒有了恐懼,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靜。從被關押到現在,無儘的悔恨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情緒,她甚至有些期待這個判決,期待著用死亡來結束這無儘的痛苦和煎熬。
胡一帆則完全不同。他的臉色蠟黃,眼神裡充滿了極度的恐懼和不安,腳步踉蹌著,幾乎是被法警拖著走到被告席的。他不停地東張西望,目光在旁聽席上瘋狂地搜索著,仿佛在尋找一絲生機,可最終隻看到了一張張寫滿鄙夷和憤怒的臉,讓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審判長和審判員、人民陪審員依次入座,法槌“哐”地一聲落下,宣告宣判開始。
“被告人宋桂玉、胡一帆故意殺人一案,經本院審理查明:”審判長的聲音沉穩而威嚴,回蕩在整個審判庭內,“被告人宋桂玉與被告人胡一帆存在不正當兩性關係,被宋桂玉之子被害人張樂樂男,12歲)發現後,二被告人為掩蓋其不正當關係,防止張樂樂向其父親即本案原告張大偉告知此事,經共同預謀,於202x年x月x日深夜,由被告人胡一帆潛入張樂樂臥室,采用扼頸的方式,致張樂樂機械性窒息死亡;被告人宋桂玉在客廳望風,對胡一帆的殺人行為予以默許、支持,二被告人的行為均已構成故意殺人罪。”
審判長一字一句地宣讀著審理查明的事實,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重錘,砸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宋桂玉微微低著頭,嘴唇無聲地翕動著,像是在重複著“我有罪”三個字;胡一帆則渾身顫抖著,牙齒不停地打顫,發出細微的“咯咯”聲。
“本案中,二被告人作案動機卑劣,為掩蓋不正當關係而殺害無辜未成年人,且係親生母親教唆他人殺害親生兒子,違背人倫道德,社會危害性極大;被告人胡一帆直接實施殺人行為,手段殘忍,主觀惡性極深;被告人宋桂玉作為被害人的親生母親,罔顧親情,默許、支持他人殺害自己的兒子,其行為令人發指,情節特彆嚴重。”
審判長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被告人宋桂玉歸案後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係坦白,但其罪行極其嚴重,坦白情節不足以從輕處罰;被告人胡一帆當庭推卸責任,無悔罪表現,不足以從輕處罰。”
聽到這裡,胡一帆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地喊道:“我不是主謀!是宋桂玉讓我乾的!我是被她騙了!求求你們,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想死啊!”
“被告人胡一帆,保持安靜!”審判長厲聲嗬斥,法警立刻上前按住了他躁動的身體。
胡一帆掙紮著,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哭喊著:“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願意賠償!我願意做牛做馬!求求你們,不要判我死刑!”
他的哭喊在莊嚴肅穆的法庭上顯得格外刺耳,旁聽席上響起了一陣鄙夷的噓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種人就該判死刑!”“彆給他機會!”
張大偉依舊平靜地坐著,隻是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看著胡一帆那副醜態百出的樣子,心裡沒有絲毫的同情,隻有無儘的冰冷。這種人,死不足惜。
宋桂玉對胡一帆的哭喊充耳不聞,她隻是靜靜地站著,仿佛審判長宣讀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目光落在了原告席上張大偉的背影上,眼神複雜,有愧疚,有悔恨,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解脫。
審判長等法庭安靜下來後,繼續宣讀判決:“為維護社會秩序,保護公民的生命權利不受非法侵犯,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五十七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如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整個審判庭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張大偉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讓他保持著最後的清醒。他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審判長,等待著那個最終的答案。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被告人宋桂玉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被告人胡一帆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法槌再次落下,“哐”的一聲,震耳欲聾,宣告著判決的生效。
一瞬間,整個審判庭沸騰了!
旁聽席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好!判得好!”“正義終於來了!”“樂樂可以安息了!”記者們紛紛舉起相機,按下快門,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一刻。
張大偉猛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順著臉頰滾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他緊繃的身體瞬間垮了下來,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壓抑了一個多月的痛苦和委屈,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樂樂!爸爸做到了!爸爸為你討回公道了!”他在心裡呐喊著,聲音嘶啞,卻充滿了無儘的欣慰和悲傷。
他仿佛看到了樂樂的笑臉,看到兒子朝著他跑來,喊著“爸爸”,撲進他的懷裡。可睜開眼睛,眼前隻有冰冷的法庭和遠去的兒子的幻影,淚水更加洶湧地流淌。
宋桂玉聽到判決結果後,身體微微晃了一下,隨即恢複了平靜。她抬起頭,看向審判席,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笑容,那笑容裡帶著解脫,帶著悔恨,還有一絲對樂樂的歉意。她沒有上訴,也沒有辯解,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法官。”
這三個字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隨即又明白了。對她來說,死刑不是懲罰,而是解脫。隻有死亡,才能讓她擺脫這無儘的悔恨和痛苦,才能讓她去見那個被她親手殺害的兒子,去乞求他的原諒。
胡一帆則徹底崩潰了。他癱倒在被告席上,像一攤爛泥,眼神空洞,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不……不可能……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他的辯護律師想要上前安慰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法警死死地按住。“放開我!我要上訴!我要上訴!”他嘶吼著,聲音淒厲而絕望。
可他的嘶吼在沸騰的法庭上顯得那麼蒼白無力,沒有人理會他的叫囂,所有人都在為這個公正的判決而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