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幾裡地，陸大華就走不動了：“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
鄭向北抹了把臉上的汗，眼睛瞟向江雪手裡那個輕飄飄的小布袋，酸溜溜地開口：“江雪同誌，你那袋子看著不沉，要不……先幫俺們分擔點？都是知青，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嘛。”
孫小紅也附和：“是啊江雪，你這麼少的東西，就幫我一把唄？”
陸大華趕緊接話：“就是！咱們是集體，不能搞特殊化。你看你一點汗都沒出，我們都快累垮了，幫著拿點怎麼了？”
江雪停下腳步，看著他們，嘲笑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我可以幫你們拿東西。但我這袋子裡就兩件換洗衣裳，沒有吃的，要不你們也幫幫我，分點糧食給我？”
“那不行。”孫小紅立即叫道。
其他兩人也下意識的摟緊了行李。
“為什麼不行？”
“這，這是我的糧食，給了你我吃什麼。”
“你糧食都不分給我，還想我幫你拿東西。人長得醜，但想得美。”
“你、你這話說的！我不是累了嘛！”
“累了就歇會兒，歇夠了再走。”江雪挑眉，“農村乾活哪有不累的？這點路都扛不住，以後下地割麥子、挑糞桶，難道也讓彆人替你們？”她瞥了眼陸大華的眼鏡，“陸同誌，眼鏡彆掉了，小心摔著，畢竟這‘文弱書生’的身子骨，可比我們金貴多了。”
陸大華被噎得說不出話，臉漲成了豬肝色。孫小紅紅著眼圈，想說什麼又沒底氣。鄭向北還想爭辯，被王鐵柱回頭看了一眼，把話咽了回去。
江雪不再理他們，轉身跟上王鐵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身後的人聽見：“自己的行李自己扛，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撒嬌？真是醜人多作怪。”
陸大華三人站在原地，看著江雪輕快的背影，又看看自己手裡沉甸甸的行李，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著牙，慢吞吞地跟上去。
過了一會，實在是走不動了。
孫小紅喘著粗氣，對著前麵的王鐵柱喊：“王隊長，我……我行李太重了，實在扛不動，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提提？”
陸大華和鄭向北趕緊跟著點頭，眼巴巴地望著王鐵柱。
王鐵柱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了看他們仨蔫頭耷腦的樣子，又瞥了眼旁邊氣定神閒的江雪，眉頭皺了皺：“幫你們提？咋提？俺們農村人乾活，全靠這膀子力氣，哪有讓旁人替扛行李的道理？”
陸大華急了：“可、可這行李真的沉……”
“沉也得自己扛！”王鐵柱打斷他。
他目光落在江雪身上，眼神柔和了些，“你看江雪同誌，跟你們一樣走過來，人家咋不喊累？行李輕是一回事，能扛住勁才是真本事。”
三人蔫了，知道求也沒用，隻能苦著臉重新扛起行李，一步一挪地跟著走。
王鐵柱沒再理他們，轉頭對江雪笑了笑：“江雪同誌，你這身子骨不錯，是個能吃苦的！到了大隊好好乾，錯不了。”
江雪點點頭。
正悶頭走著，身後傳來“吱呀吱呀”的牛車聲，混著“哞”的一聲低叫。
幾人回頭，見個戴草帽的大爺趕著輛牛車慢悠悠過來，車鬥裡堆著半車柴火，大爺揚著鞭子喊：“娃兒們，去紅旗公社？要不要搭個腳？”
陸大華眼睛一亮，像見了救星：“要！要！大爺，能載我們到紅旗大隊不？”
大爺勒住牛繩，咧嘴笑：“到大隊得繞段路，一人一毛，現錢不賒啊。”
“一毛就一毛！”陸大華想都沒想，趕緊掏錢，孫小紅和鄭向北也忙著摸口袋，生怕車走了。
王鐵柱和李石頭在旁邊擺手：“不了大爺，俺們走著就行，不費那錢。”
一毛錢夠買兩斤玉米麵，夠家裡吃兩天，他們可舍不得。
江雪看在眼裡，心裡明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