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眉梢微挑：“馬局，我有點疑惑。鬆嶺林業局的蓄積量我之前了解過，成材林存量就有三千多萬立方米，每年產量也有幾十萬方，怎麼會連三千方都拿不出來？就算計劃內指標緊，計劃外的零散林區，或是往年沒采伐完的區域，湊湊也該夠了吧？”
這話一出，馬東來的臉色瞬間變了。
突然站起身，腳步匆匆地走到辦公室門口。他先扒著門縫往外掃了一眼，見走廊裡沒人，才輕輕扣上房門，還順手擰了下門把上的暗鎖。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身，目光落在趙磊和王鐵柱身上，眼神裡帶著明顯的遲疑。這兩位？有些話能不能當著他們的麵說？
江雪看出了他的顧慮，淡淡開口：“他倆是我的人，信得過，馬局但說無妨。”
馬東來這才鬆了口氣，走回辦公桌前，壓低聲音：“江同誌，你是從京城來的，應該知道現在邊境的情況吧？”
“哎，咱們跟他們以前可是親密兄弟，但現在摩擦越來越頻繁，上個月邊境巡邏隊還查獲了他們的偵察人員，上級已經下了緊急命令。今年林區的所有木材，無論計劃內還是計劃外，都要優先供應軍方！”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軍方要木材做什麼，你應該清楚。修防禦工事、造運輸木箱、做哨所的支撐梁，哪一樣都少不了。咱們鬆嶺今年的采伐指標，七成已經劃給了軍方，剩下的三成，才輪得到地方單位。剛才跟你說的‘計劃外隻剩兩千方’，還是我把修倉庫的額度摳出來的，真不是我藏私。”
江雪三人這才恍然大悟。
糟了。
趙磊和王鐵柱兩人對視一眼，心裡慌了。
三千方湊不齊，那回到局裡可怎麼辦啊？難道這次打賭要輸？
那可怎麼辦，才剛過上好日子啊。
江雪心裡想了一下，記得確實是今年兩個國家發生了摩擦，還發生了戰爭。
雖然最後沒有發展成全麵大戰，但也是非常危險的局勢了。
消弱敵人就是壯大自己。
這麼一想，江雪更加要去北方零元購了。
看來，除了木材，其他看到的東西，都可以零元購。
馬東來繼續說道，語氣裡帶著無奈，“你在大門口看到的那些人，有一半是早就定好計劃內的，結果還沒有拿到貨，他們隻能天天來蹲守。還有一半是，抱著‘試試’的心思來的，可誰也沒料到，今年的口子卡得這麼嚴。要是往年，三千方不算啥，可今年……”
他沒再說下去，但眼神裡的為難已經說明了一切。
趙磊和王鐵柱心中非常鬱悶，剛剛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得到馬局親自接待，兩人心中大喜，可以從馬局這裡拿到木材。結果剛沒高興幾分鐘，就得知沒有這麼多木材。
幸好，一千方也是大數量了，至少比科裡其他人采購的多。
沉默片刻，江雪看向馬東來，微微一笑：“馬局，有個事想跟你確認下，鬆嶺林業局，收不收外采的木材？”
“收木材？”馬東來手裡的搪瓷杯“哐當”一聲撞在桌沿，差點沒拿穩。
他連忙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鏡，眼神裡滿是震驚，“江同誌，你沒開玩笑吧？你剛才不是來采購木材的嗎？怎麼突然問起收木材了？這……這跨度也太大了！”
前一秒還在跟他要三千方，下一秒就問他收不收，這難道是京城來的同誌特有的“談判方式”？
旁邊的趙磊和王鐵柱也傻了眼，齊刷刷地看向江雪，眼裡滿是疑惑。江組長這是要乾啥？咱們是來買木材的，怎麼反倒要賣木材了？
“你彆管這麼多，你就說收不收吧？”
“收！怎麼不收？”
今年上級要求加大采伐力度，既要保障軍用，又要兼顧民用，局裡的采伐隊天天連軸轉，還是跟不上需求。要是真有靠譜的外采渠道，能弄到符合標準的木材，林業局當然收。不僅收，還能按高於市場價的價格算。
“不瞞你說，軍方昨天還來電話催，問咱們第二批調撥的木材啥時候能運走，我都快愁得睡不著覺了。要是能有外采的木材補進來，我這心裡也能踏實點。”
江雪聽著，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馬局要是真收，那正好，我有個渠道，能弄到很多木材。”
“嗯，至少十萬方。”
“多少？十萬方？”
馬東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都提高了幾分，又趕緊壓低，“江同誌，你沒騙我吧？這渠道靠譜嗎？可彆是……”
“馬局放心，渠道絕對乾淨，木材質量也能保證。而且，我保證半個月內就能弄來。”江雪語氣篤定。
“好！你要是能弄來，我馬上讓木材科的人準備驗收，價格按最高標準給，給錢給票。運輸的話……你需要局裡幫忙協調火車皮嗎？”
“火車皮暫時不用，我這邊能解決短途運輸，到了鬆嶺之後，就得麻煩局裡自己運輸吧。另外，其中五千方木材，麻煩局裡幫忙走‘應急物資’的運輸通道，運到黑崗市礦務局。”江雪提出條件，她需要鬆嶺林業局的“合法身份”，把這些“零元購”的木材包裝成“正規物資”，這樣運回去才不會出問題。
“沒問題！”馬東來一口答應，“隻要木材到了鬆嶺，後續的運輸我全包了，保證三天內運到礦務局！”
事情就這麼定了，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輕鬆起來。
趙磊和王鐵柱懸著的心也落了地，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喜。原來江組長早就有了彆的辦法！
馬東來當即拿起筆，寫了張便簽：“這是木材科的電話，你這邊確定好運輸時間，直接跟他聯係，就說是我讓的。驗收標準我也讓他提前準備好，保證不耽誤事。”
江雪接過便簽，妥帖地收好：“多謝馬局，那我這邊儘快安排，爭取半個月內把木材運到。”
“好！好！”馬東來送三人到門口，還不忘叮囑，“有任何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局裡24小時有人值班。”
走出林業局大門。王鐵柱忍不住問道：“組長，你真有彆的渠道啊？我還以為……”
“以為要輸了？”江雪笑了笑，自信滿滿道：“放心，絕不會輸的，我還等著當科長呢。”
趙磊也鬆了口氣，微微一笑：“組長，你真是太厲害了！剛才我都快慌死了！”
“好了，我們先回加格達奇，在那邊找好倉庫。”江雪吩咐道。
“是，組長。”兩人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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