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頂山頂，江雪站在一處高地上，看著不遠處逐漸成形的建築群，非常高興。
旁邊，王建平和姚大通你一言我一語地彙報工作，沒有多久，主要工作彙報完了。
兩人開始沒話找話，又從今天運了多少石料，到哪個大隊的社員乾活最踏實，連食堂中午的窩窩頭蒸得軟不軟，都細細說了一遍。
這倆大隊長如今成了江雪的“跟屁蟲”。
自從隱約聽說金頂山要建“門派”，江雪就是未來的“掌門”，兩人每天安排完工地的活，就往山頂跑，江雪在哪，他們就跟到哪。
他們親眼見著趙磊和王鐵柱，跟著江雪沒幾個月，就從泥腿子，變成了礦務局的正式工，還成了軍區士兵都敬著的“教官”，吃公家飯、拿固定工資，這境遇，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倆人心思通透，隻要能跟江雪沾上邊，以後自家大隊的人能在江雪的門派裡學習或者找個活乾，不用再靠天吃飯，就值了。
“江同誌，你看這石牆，昨天剛壘到胸口高，明天就能封頂了！”王建平指著山下的石牆，語氣裡帶著邀功的意味，“都是咱們隊裡最能乾的壯勞力，沒一個偷懶的！”
姚大通也趕緊接話：“可不是嘛！我們青山大隊的人，壘石頭牆是祖傳的手藝，你放心，保準結實！”
江雪點點頭，語氣平淡地問：“你們倆大隊，村裡的娃上學的多嗎？識字的人有多少？”
這話一出，倆大隊長瞬間沒了剛才的熱乎勁，你看我我看你，都撓著頭歎氣。
王建平先開口：“上學？能上到小學畢業就不錯了！咱們這地方偏，公社的中學就一所，離得遠不說，學費也貴，好多家娃連筆都買不起。”
姚大通也皺著眉：“就算上到高中又咋樣？現在考不了大學，畢了業還不是得回村當社員。
城裡那些上了學的還不是也下鄉當知青了，學了字，還不是照樣扛鋤頭、掙工分？大隊裡的人都實誠，覺得‘能吃飽飯’比‘識多少字’管用多了。”
他們說的是實話。現在的農村，大多人一輩子沒出過縣城，日子過得緊巴，能讓娃不餓肚子就夠了，“學習”“識字”這些事，對他們來說太遙遠，也太“不頂用”。
江雪聽完，沒說話，隻是看著遠處山腳下正在建的村莊雛形，過了幾秒緩緩開口：“以後金頂山的門派建好了，要招人。要麼進門派學本事，要麼在山腳下的村裡乾活，管飯、給工錢，比現在的活計還穩當。”
倆大隊長眼睛瞬間亮了，剛要開口問，就聽江雪接著說：“但有一條，不管是學本事還是乾活，至少得識字。日常的字要會讀、會寫，能記自己的工錢賬。要是連字都不認識，等這陣子建完房子，後續的活，就用不上你們了。”
“啥？！”王建平和姚大通同時喊出聲，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額頭都冒出了汗。
“江同誌，你……你這話是說真的？”姚大通聲音發顫，“要是不識字，以後就不能來乾活了？”
王建平也急了：“可大隊裡好多人都不識字啊！壯勞力裡，能寫自己名字的都沒幾個，這可咋整？”
江雪看著他們焦急的模樣，語氣沒鬆：“話就放這了，認不認真，看你們自己。想讓鄉親們以後有安穩日子過，就想辦法讓他們識字。”
“想！肯定想！”王建平趕緊拍胸脯，“江同誌你放心，我回去就召集社員開會，讓娃們都上學，大人們也得學！就算是夜校，也得把字認了！”
姚大通也跟著點頭，臉都憋紅了：“我們青山大隊也一樣！就算砸鍋賣鐵，也得讓大家識字！”
可激動過後，倆人臉又垮了。
王建平搓著手，犯了難：“江同誌，不是我們不辦，是……是沒人教啊！村裡最有文化的，就是以前公社小學的一個老教師，去年還退休回城裡了。課本也沒有，娃們連個字帖都找不到……”
姚大通也跟著歎氣：“是啊，沒人沒課本，這學咋開？”
江雪瞥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人也好，課本也好，你們自己想辦法。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說完，她轉身走開，沒再給他們繼續說話的餘地。
倆大隊長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都沒了主意。
王建平蹲在地上，抓著頭發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咱們找趙磊和王鐵柱啊！”
“他倆？”姚大通愣了愣。
“可不是嘛！”王建平眼睛亮了，“他倆現在是江同誌身邊的人，肯定認識很多識字的人，找他們，靠譜！”
姚大通也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對！對！咱們去找他倆，好好說說，他倆肯定願意幫鄉親們！”
兩人聊得正歡的時候，山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隻見李石頭汗流浹背的跟在一個挎著步槍的士兵身後，跑得胸口劇烈起伏，老遠就扯著嗓子喊：“大隊長！大隊長！江同誌在不？出、出好事了！”
王建平和姚大通噌地站起來，快步迎上去：“咋了咋咋呼呼的？啥好事能讓你跑成這樣？”
李石頭扶著膝蓋喘了半天才順過氣，唾沫星子橫飛地說：“山下！修村莊挖池塘那！剛挖了不到兩米深，突然塌出個洞來！裡頭、裡頭有老物件！”
他手舞足蹈比劃著，“大家知道這是江同誌的地盤，立馬停工了，讓我趕緊上來報信！”
“老物件？”王建平眼睛一亮，拉著李石頭追問，“啥樣的？是瓷罐子還是銅盆？”
沒等李石頭回話，身後傳來江雪的聲音：“帶我過去看看。”
兩人回頭，見江雪已經站在不遠處。
她沒多問，轉身就往山下走，王建平、姚大通和李石頭趕緊跟上。
下山的路走得飛快，遠遠就看見修村莊的工地外圍圍了一圈人，都踮著腳往中間瞅，議論聲嗡嗡的，卻沒人敢靠近那個剛塌出來的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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